饭馆里顾客很多,谈话声、碗碟碰撞声连成一片。罗伯特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在面对大门的座位上。一名侍者过来,递给他们菜单。
罗伯特心想:苏珊这时候应该到了船上。现在也许是和她通话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看菜单。”罗伯特站起身,“我马上回来。”
皮耶尔看着他走向几步远的一个公用电话,将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孔。
“请接直布罗陀的航务接线员,谢谢。”
他给那儿的什么人打电话?皮耶尔觉得纳闷,那儿是他的运输线?
“接线员,我想给美国游艇‘太平鸟’号打个电话,对方付款,它在直布罗陀海域,号码是甜威士忌337。谢谢。”
两三分钟内,接线员互相通话,然后线通了。
罗伯特听见苏珊的声音。
“苏珊——”
“罗伯特!你好吗?”
“我很好。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的事了,收音机、电视全播了。为什么国际刑警要通缉你?”
他迟疑了一下。“是政治性的,苏珊。我得到证据,某些国家的政府企图掩盖真相。就为这个,国际刑警在追捕我。”
皮耶尔倾听着罗伯特说的话。
“我怎么帮你?”苏珊说。
“没什么,宝贝儿。我只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免得万一——万一我脱不了身。”
“别这么说。”她的声音显得很惊恐,“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国家吗?”
“意大利。”
短暂的沉默。“好吧。我们离你不远,我们就在直布罗陀海岸,可以在你指定的任何地方接你。”
“不。我——”
“听我说,这也许是你逃出来的唯一机会了。”
“我不能让你那么干,苏珊。你会遇到危险的。”
蒙蒂这时走进客厅,听见一部分谈话。“让我跟他说。”
“等一下,罗伯特,蒙蒂想和你谈。”
“苏珊,我没有——”
电话中传来蒙蒂的声音。“罗伯特,我明白,你现在处于很严重的困境。”
在这一年中还不算什么。“可以这么讲。”
“我们想帮助你。他们不会到游艇上找你,为什么你不让我们接你?”
“多谢了,蒙蒂,我很感激。回答是不。”
他回到餐桌。
“咱们吃吧。”罗伯特说。他们点了菜。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警察在找你,是吗?”
罗伯特僵住了。疏忽。她会变成麻烦。“那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我——”
“别拿我当傻瓜,我想帮助你。”
他谨慎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皮耶尔往前探身。“因为你对我慷慨,而且我恨警察。你不知道在街上被他们追赶、被当做贱货是什么滋味。他们因为我卖淫逮捕我,可是他们却把我带到里面,轮奸我。他们是畜生,只要能报复,我什么都干,任何事。我能帮助你。”
“皮耶尔,你没必要——”
“在威尼斯,警察很容易抓住你。如果待在旅馆,他们会发现你;如果要上船,就会成为瓮中之鳖。但我知道一个地方,在那儿你将平安无事。我的母亲和弟弟住在那不勒斯,咱们可以待在他们的房子里,警察决不会到那儿找你。”
她漫步在宽阔的林荫路上,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自从那次可怕的坠毁之后,过去了多少天?她已经无法计算了。她太疲倦,精神很难集中。她急需水,不是地球人饮用的、受到污染的水,而是新鲜、纯净的雨水。她需要纯洁的液体来恢复自己的生命原,获得力量,以寻找那个晶体。她快要死了。
他们在通向那不勒斯的索莱高速公路上疾驰,已经沉默了半个小时,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