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是我上星期做好的,”郭纯扳开一个大夹子,里面夹着三条裤:他抽出两条来。
龚德铭指指那个夹子:
“这种夹子其实没有什么用处:初用的时候弹簧还紧,用到后来越用越松,夹两条裤都嫌松。我是……”
“你猜这套做了几个钱。”
他俩象没瞧见包国维似的。包国维想:郭纯干么不问他包国维呢?他把脑袋凑过去细看了一会,手抹抹头发,毅然决然地说:
“五十二块!”
可是郭纯只瞧了他一眼。
接着郭纯和龚德铭由衣裳谈到了一年级的吕等男——郭纯说她对他很有点儿他妈的道理:你只看每次篮球比赛她总到场,郭纯一有个球投进了对方的篮里,吕等男就格外起劲地“啦”起来。郭纯嘻嘻哈哈地把这些事叙述了好些时候,直到中饭开上了桌子还没说完。
包国维紧瞧着郭纯,连吃饭都没上心吃。可是郭纯仿佛只说给龚德铭一个人听:把脸子对着龚德铭的脸子做工夫。包国维的眼珠子没放松一下,只是夹菜的时候才移开一会儿。他要郭纯记得他包国维也在旁边,他就故意把碗呀筷子的弄出响声。有时候郭纯的眼睛瞥到了他,他就笑出声音来,“哈哈,他妈妈的!”或者用心地点点脑袋:“唔,唔。”有时候他就仿佛大吃了一惊似的——“哦?”于是再等着郭纯第二次瞥过眼来。
“你要把她怎样?”龚德铭问。
“谁?”
“吕等男。”
说故事的人笑了一笑:
“什么怎样!上了钩,香香嘴,干一干,完事!”
忽然包国维大笑起来,全身都颤动着。
“真缺德,郭纯你这张嘴——你你!”
又笑。
这回郭纯显然有点高兴:他眼珠子在包国维脸上多盯了会儿。
那个笑得更起劲,直到吃完饭回到郭纯房里,他还是一阵一阵地打着哈哈。他抹抹眼泪,吃力地嘘了口气,又笑起来。
“郭纯你这张嘴!你真——他妈妈的真缺德!你……”
别人可谈到了性经验,龚德铭说他跟五个女人发生过关系,都是台基里的。可是郭纯有过一打:她们不一定是做这买卖的,他可也化了些个钱才能上手。有一个竟化了五百多块。
“别人说你同宋家旋有过……”龚德铭拿根牙签在桌子上画着。
“是啊,就是她!”郭纯站了起来,压小着嗓子嚷。“肏妈的她肚子大了起来。她家里跟我下不去。后来软说硬做,给了五百块钱,完事,……嗨,我在我父亲那里骗这五百块的时候真不容易,肏妈的。拿到了手里我才放心。”
包国维打算插句把嘴,可是他没说话的材料。他想:
“现在要不要再笑一阵?”
他象打不定主意似地瞧瞧这样,瞧瞧那样。郭纯有那么多西装。郭纯有那么多女人跟他打交道。郭纯还是喜马拉雅山队的队长,郭纯问他父亲要钱——每次多少呢:三块五块的,或者十块二十块,再不然一百二百。
“一百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