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那几口大锅分别在三座农舍为大象布龙迪巴尔煮着米饭,为卡恰巴猴子煮着咖啡时,鹦鹉卡拉波西尔把它们的来意告诉了米克什,它们是专程来接它的。
“真有点过意不去,”米克什表示歉意说,“让你们为我走那么多路。真不好意思,我没有像我自己信上所答应的那样自己走回去。我真恨不得狠狠地踩一下自己的尾巴。其实让奥露什卡来封信催我一下就可以了嘛,卡拉波西尔!”
“她是给您写过一封信呀,米克什先生,”鹦鹉困惑地说,“可是邮局局长一看信封上写着一只什么公猫收,他便把她连同这封信一起撵出去了。”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了,可是鹦鹉没笑,它用悲伤的声调接着说:“什么事都比您想的要糟得多,亲爱的米克什先生!您不在家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马戏团的老朋友您都再也见不着了。”
“我的天哪,那儿发生了什么事?”米克什不安地问道。
“发生了很多事,”鹦鹉回答说,”老板患了重病,他没法再关照马戏团,可怜的奥露什卡忙不过来,她年纪也太小,不会领导这个马戏团,因此咱们马戏团在最近一段期间很不景气。团里所有的人都走掉了,有好些训练有素的动物不得不被卖掉,只剩下了我们四个和狮子大叔。它自你走了以后,脾气一直很坏。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几个的下场将会怎么样。我们只是相信一点:米克什先生,您能诚挚地给她出个主意,好让她至少保住我们五个。是她把我们派到这里来的,她说如果劝不动您回来,最好我们也别回去。因此我们大家恳求您和我们一道回到马戏团,至少保注我们五个。”
米克什低着头听完了鹦鹉的叙述。大象、猴子和狗熊虽然听不懂鹦鹉说的话,但它们能猜测到鹦鹉讲的内容,所以也一块儿恳求地望着米克什。米克什被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奶奶又以颤抖的声音加了几句油说:”没法子,亲爱的,既然他们那么需要你、你就得立刻回到那里去!我要是只因为自己舍不得你,就把你扣在身边,那就太不应该了。为了使它们能好好地活下去,你必须回去,而且你已作好上路的准备,那就别耽搁了,和这些动物先生们一快儿上路。等它们吃点东西,你们就走,也好及时到达那里。”
听了奶奶这番话,米克什才猛然清醒过来,立即回答鹦鹉说:“你知道,卡拉波西尔朋友,我绝不让奥露什卡失望。她救了我一回命,这次我有机会报答她的恩情,正合我的心意。你们快吃点东西,然后咱们上路。”
随即米兑什跑进屋去作上路的准备工作,奶奶忙倒咖啡,往面包片上抹蜜,给大象盛米饭、贝比克和弗朗达把夏尔托家那两锅饭也端了来。当他们正想到普拉维茨家去端另外两锅饭时,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普拉维茨大婶把饭锅从灶上端下来之后,对普拉维茨大叔说:“我说,孩子他爹,你能不能亲自把米饭送到史维茨家去,免得老奶奶来费那个神?”
“当然可以,孩子他妈,”普拉维茨大叔满口答应了。
他端起锅耳就走出了家门,小心翼翼地下了石阶,绕过史维茨家的花园,直朝他家前门方向走去,同时面部表情非常严肃,因为他老以为奶奶的神志出了毛病,准备从她家的亲戚那里打听一下这位老奶奶究竟是怎么变得这样的。可是等他一到史维茨家,朝他家院子里一瞧,碰上这么一只大象,吓得放下饭锅就跑回家去了。
“这位慌慌张张的先生是谁?”鹦鹉卡拉波西尔问奶奶。
“这是我们的邻居普拉维茨,他成天住在那个拐角里的小屋里,很少和人接触,所以给吓住了。”
普拉维茨像疯了似地飞跑着,差点儿摔倒在地。普拉维茨大婶正好站在窗口张望,一见这情景,觉得好不奇怪。连忙跑去接她的丈夫,两人在大门日撞了个满怀,他瞪大着眼睛,两只手伸得老长老长说:“不只是这么长,而且是这么这么长的鼻子!”大婶双手一拍说:
“我的老天爷,”她惊慌地嚷道,“是不是我孩子他爹也神经错乱了?”贝比克和弗朗达走进他家时,大婶正拿着围裙要去擦眼泪,准备为这不幸大哭一场。
两个男孩马上明白普拉维茨为何吓了一跳,因此他们连忙自己专端第二锅饭。直到现在这老两口才弄明白:原来老奶奶什么毛病也没有,是他们家真的来了不一般的动物客人。接着老两口还专门去瞧了瞧这些不寻常的远方来客。
史维茨家的客人正在吃午餐,大家的确都吃得很满意。鹦鹉乐呵呵地啄着它的葵花籽和花生,大狗熊津津有味地咬着它的蜜糖蘸面包,猴子美滋滋地喝着它的咖啡,大象不时地抬起它的长鼻子,表示它的米饭的确香喷可口。
奶奶看着这情景打心眼里高兴。她已经不再担心这些马戏团的大演员们会对她的款待有意见了。这时,米克什把路上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它的朋友们吃饱喝足了,便开始和家里人告别。虽然恋恋不舍,但谁也没有哭哭啼啼的,因为大家都承认,马戏团十分需要米克什,它应该马上回去。奶奶为米克什感到自豪,她已经在考虑怎样向邻居们去解释,动物们为什么都来找她的米克什。只有纳齐切克哭着舍不得米克什叔叔走,米克什答应给它买一只能摇晃的大木马,哄着它别哭。
随后,米克什还代表它的动物朋友们谢谢奶奶的招待,又告了一次别,便坐到大象布龙迪巴尔背上去了。它的两个大背包也放在大象背上,鹦鹉和猴子跳到大象背上,一前一后把米克什夹在中间,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只有狗熊嘟哝着说,它还是走路的好。
大象用它的长鼻子挥着它那顶红帽子向主人表示告别,然后将它拍在头顶上,米克什用象语对它嚷了几句什么,大象点了点头。
“弗朗达,贝比克,坐上来送我们一段路吧?至少送到砖厂那儿!”米克什冲着它的朋友喊道,“快走到大象眼前来,它用长鼻子把你们放在我们中间坐下!你们不用害怕,它不会伤害你们的!”
贝比克犹豫了一会儿,去还是不去呢?可是弗朗达不管这一套,立刻跑到大象眼前。大象鼻子一钩,弗朗达立刻坐到了米克什后面,这使贝比克也大着胆子坐了上去。不一会儿全队人马从院子里出发了。老奶奶又一次向米克什挥手告别,巴西克和波贝什也举着前腿和米克什道别。邻居们纷纷和米克什告别,叮嘱它过些日子再健健壮壮地回家来看看。
村子里的狗又撒野地狂吠着,但老乡们再也不像上次动物们进村时那样吓得丢魂失魄了,因为他们亲眼看到动物们在史维茨院子里的文雅举止。男孩们非常羡慕贝比克和弗朗达能坐上大象,他们看到弗朗达坐在上面那个神气劲,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在玩弹子球中全让弗朗达赢去了似的。
但一切事物都有终结。他们走到砖厂那儿之后,大象按照米克什的吩咐停下脚步,又用鼻子将贝比克和弗朗达钩下来。男孩们最后一次地和米克什及它的朋友们告了别,跑着回梨庄去了。大象和它马戏团的朋友们也很快消失在黑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