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有只小羊羔,雪球儿似一身毛。
不管玛丽往哪去,它总跟在后头跑。
大家屏气凝神,这声音多么遥远,彷佛是外星球传来,但又真真切切是爱迪生那浓重的中西部口音。儿歌唱完了,爱迪生又换上一张锡箔,这时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像被谁使了定身法一样,只剩下张嘴瞪眼的份儿,就算他们与这个被报界称为魔术师的发明大王朝夕相处,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每天摸来摸去冰冷坚硬的铜铁竟会说话呀!一会儿还是克罗西先醒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递给一个工人说:“快去,快到门口买一大笔苹果来!”
那个工人正要抬腿,爱迪生一把接住他,示意大家安静,他又将滚筒复位,再轻轻摇转,只听那铁筒里突然传出一个又粗又急的声音:“快去,快到门口买一大笔苹果来!”
全屋子的人哗地一下笑出声来,那欢喜的声浪骤然冲出门窗,就像突然爆了一颗笑的炸弹。其他车间里的工作人员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也都一起向这间房子拥来。狂喜的人们不知该怎样表达这第一次听到铁会说话的兴奋之情,有的把帽子扔到天花板上,有的敲着手里的工具,有一个年轻人甚至就地打了一个滚,还有几个人就要去将爱迪生抬起来。爱迪生却说:“且慢,一次就成功的东西,总会有许多缺点,我们要赶快将它完善,二十天以后就上专利局去。”
这时克罗西又挤到前面,摸着这个自己亲手加工的神秘东西说:“爱迪生先生,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出这个会说话的机器?”
…克罗西,你知道我的耳朵不好使,所以我试验电话时就用触觉来试耳机模板的振动,用一根短针一头抵住模板,一头抵在手心。于是就想到:声音能使这根针顶动,反过来这根针的颤动是否也能变成声音呢?这是一种相似思维方法,不过是逆向相似,就如化学反应中的可逆反应。法拉第当年不就是从奥斯特发现电变磁,逆向相似地推出可让磁变电吗?他成功了,我们今天也成功了。
克罗西等人静静地听着爱迪生的分析。每次一项发明完成后,他们听爱迪生讲发明思路,是一种最高的享受,它清晰明白像哲理,却又形象丰富像音乐。克罗西这时早已不再关心那个具体的说话机器了,他目光注视着爱迪生那宽大的前额,心里在说:“他简直是一个海啊,谁知道这里面保存了多少智慧。他浑身都是机关,随便一个什么原因的触动,都会像扳机引发子弹一样地迸出一项发明来。”
克罗西正这样发着愣,忽听爱迪生又说到他的名字:“今天还得感谢克罗西,没有他的合作,我光想想也拿不出这机器来。这正是我们门罗公园实验室的力量所在。”
说着,爱迪生拿过实验记录簿来,拔笔在上面记下了几个大字:“克罗西今天完成留声机的制作。1877年12月6日。”他总是这样忘不了大家。
正是:
红花哪能无绿叶,将军越大越要兵。
一人之力终有限,需知众志始成城。
却说十八天之后,爱迪生果然提着这台留声机闯荡纽约城。他先来到权威的《科学美国人》杂志编辑部,也不言声,只把机器往桌子上一枚,用手一摇就听那个纹筒在说:“编辑先生,你们好。你们终日伏案工作十分辛苦,爱迪生先生托我向你们问安致意!”直把那些编辑们惊得手里的笔抬在空中半天落不下来,就像桌上突然跳出一个小魔鬼来。这件事立即成了当时报上的总统竞选一样大的新闻。专利登记之后,爱迪生被请到科学院、总统府去表演。爱迪生让他的机器背诗唱歌,给别人录音,真是无所不能。他对《纽约每日写真报》记者风趣地说:“我还要改进这个机器,话筒里装个人嘴大小的音箱,也许还有舌头、牙齿,声音就更好听。我虽然制出了许多机器,但只有这个是我的孩子,我盼若他快生长大,以便在我年迈之时能尽些赡[shàn]养之责。”
但是爱迪生的“孩子”实在太多了。留声机刚问世,他又有了一个更可爱的宝贝——电灯。电灯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戴维1812年设计的电弧灯。但这种灯太刺眼,所以当时一般照明还是大量使用着煤气灯。自法拉第之后人们逐渐完善了发电机,电源再不只靠化学能电池了。爱迪生决心将电能应用于照明,彻底革掉那又冒烟又呛人的煤气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