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刘云玉从十六岁起就闯荡江湖,至二二归柳剑吟后才息隐水泊。那六年间她凭一口“五虎断门刀”也不知会过多少英雄好汉。她与柳剑吟不同,柳剑吟是因伤心师弟走入歧途而离开江湖,他是已经无意再在武林争胜;而柳大娘她是因结婚之后,不得不随柳剑吟隐居,她可还对挟刀弄剑,武林较技,江湖争胜的生活不能忘情;只是在结婚后,又有了女儿,感情转注到女儿身上,闯荡江湖的欲念才被压抑下来,埋在心底。而今一旦残废,非但不能再在武林争雄,而且不如常人,这一年多来被压抑的情感,就突如洪水决堤,又猛碰着石墙千仞,因此感情的波浪,就不由自主地起伏回旋,伤怀不已!
不提柳大娘伤心,且说那使七星长剑的老者蒙永真,昨晚被娄无畏点了“晕眩穴”,就如死人样一直睡了五个多种头。被点中了“晕眩穴”的,如果得不到解救,过了六个钟头,也可自行醒转。因此待到娄无畏把他拿来时,大约再过一盏茶的时候,他已悠悠醒转。
他现在是身落敌手,但他还很倔强,任凭娄无畏等汛问,他总是坚不吐实。娄无畏冷笑道:“你当我不知你的底细?你这嵩阳派的叛徒,满清的鹰犬,江湖上的采花淫贼,当日我师叔轻饶了你,我可饶你不得!”娄无畏问他,可也和他的太极拳一样。虚实并用,看看敌人的反应。
果然蒙永真怒道:“是嵩阳派的又怎样?哼,你这小子瞎了眼!敢说俺是江湖上下三门的采花淫贼?你凭本领打败了俺,俺没说的。但你瞎嚼舌头,这又算是哪一门人物?你的师叔当年饶了我?不害臊?你问问他是谁饶了谁?”骂完之后,他又鼓着气对其他问题不答一问了。
虽然如此,但娄无畏到底也探询出他果然就是当年戏弄自己师叔的蒙面人了。当下暗暗打了一个眼色,叫众人都退出去。他关上了房,忽地走到蒙永真身边问道:“你也是一条好汉子,你实说你和保定索家有什么关系?”
蒙永真又嗔目道:“什么保定索家,我不知道!”
娄无畏冷笑道:“保定索家,你不知道?我看你的性命糊里糊涂赔了也不知道,你可知道你的胡大哥为什么不来?却教你来卖命?”
蒙永真一听这话里有话,不禁愕然问道:“你这可是说什么?”
娄无畏冷笑道:“我说的就是这些话!在江湖上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死也值得;像你这样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送了一条性命,你不可惜,我也为你可惜!”
娄无畏说到这里,缓了一缓,偷窥蒙永真面色,只见他忽红忽白,似现惊疑。于是又冷笑一声说下去道:“同你说实话,你总知道我的师叔和索家父子乃是心腹之交。索家庄主和官家是怎样交情谅你也知道!他们赚你嚣张拔扈,故意调你到这里送命,叫你和一些窝囊废(没用的废物)来夜劫柳家,而却叫我的师叔通知我们来作准备,这借刀杀人之计,在你们那一伙中不是常用的?难道你不懂?你这次出来,不是也得过胡大哥的交待,要你注意另外一位出差在外的弟兄?这种手段你该比我还清楚吧?”
娄无畏说的当然是编造出来的,但他这假话却不是全没根据的。他在昨晚点倒蒙永真时,就从他的怀里搜出一封密信。这密情也没什么,只是索志超和胡一鄂叫他夜劫柳家和监视另外一位奉派在外的卫士的,娄无畏久历江湖,和满清鹰犬周旋过这么多时日,他深知在皇宫卫士中也是互相猜疑、彼此监视的。而这些猜疑和监视,也正是他们的主人制造出来,以便统御的。所以他这“胡编”,倒说中了蒙永真的心病。
当下只见蒙永真面色阴沉,像被刺伤了的狼一样嗥叫道:“好兄弟,多谢你说给我听。但俺也要说给你听,你当索家父子对你师叔真是什么心腹?差得远呢!他们是故意拉你师叔,使你师叔和江湖道上分开的,你的师叔要请你师父出来时,索家本是不赞成的,但后来想想也好,就由你师父出来,看你师父怎样。如果你师父有什么对他们不利之处,哼,恐怕也很难逃出他们掌心去。哼,听你的说话,你和你师父敢情都为索家所用了?我也劝你们可更要小心!”
娄无畏一听完蒙永真的话,突地站了起来,口角噙着冷笑道:“谢谢你说实话,谢谢你的关照!”说看一挨近他的身边,猛的骈指一点,只见蒙永真立即滚在地上,闭过气去,嘴角还露着惨厉的狞笑。娄无畏也是给他点了愈气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