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早上辰时一过,各方准备都已停当,大钟三响,全场静穆。卓不凡缓缓步出台心,向台下周围环揖,朗然发话道:
“老朽无能,承总头目李来中不弃,要我跟杨老师给两家做个公正。擂台之上,手足无情,死伤各自从命,这是一。若有输赢难于判断的地方,老朽自问武学不精,也恐有看不明白之处!但幸有杨老师在一道,经我两人判定之后,双方纵有不服,也得在场后再说,这是二。”别看卓不凡年老,说话倒是斩钉截铁,把评判“大粱”挑起来了。
卓不凡缓了一缓,又往下说道:“这场擂台是为了解决丁派太极门和岳君雄之间的纠纷开的。事主一方是武林名宿柳剑吟的师侄,该派现在的掌门人丁晓和柳剑吟的大徒弟娄无畏;一方是岳君雄。两方都和义和团有很深的渊源,本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但事关人命,变出非常,双方都不肯甘休,只有按江湖规矩:擂台决胜负,掌下判雌雄!”
“这事的前因后果,双方明白,但今日场中的各路英雄,也许有些还不大清楚,老朽在双方交手之前,按例得交代交代。”
果然在场中的几万人中,有许多还是不知道,听得卓不凡要宣布原由,都竖起耳朵来听,大校场中静得连一根针跌在地下都听得见响!
卓不凡往下说道:“据丁晓和娄无畏的报告,柳老拳师是岳君雄派人害死的。他们的师弟,柳老拳师的三徒弟左含英也是岳君雄派人害死的。类无畏曾捉到岳君雄派去暗害左含英的一个人,这个人亲自供认了一切!”说到这里,台下登时暴雷似的一声呐喊,岳君雄这边的主脑人物,面色一齐转青!
卓不凡将手摆了一摆,场中的鼓噪声渐渐静了下去。只听得卓不凡又继续往下说道:
“这是丁晓和娄无畏这方面的理由。岳君雄那边也有他们的理由,他们说柳剑吟和人较技,失手被人打死,而且柳剑吟也当场击毙二人,以一换二,总算扯个直了。至于夜袭左含英的那伙人,他们也不知是何方人马。娄无畏虽说擒到一人,套了口供。但死无对证,不能强赖是他们指使的。(这也是娄无畏不够周密的地方,套了口供之后,没有留下活口。)
“岳君雄还说,娄无畏和丁晓二人,硬把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栽赖在他们身上;还恃强夜入他家,杀害了他们五个弟兄,打伤了他们四名卫士。五死四伤,这帐又该如何算法?”
“两方各有各的理由,争持不下,双方助拳的人又多,因此才设了这个擂台,并非鼓励好勇斗狠之意,实为不得已时解决纠纷之方。”
卓不凡说到岳君雄他们的理由时,台下又是一片鼓噪声,可是比起刚才那震天价般的暴雷呼喝,声音是微弱得多了。这是岳君雄的党羽们的摇旗呐喊之声。
卓不凡待人声再静下去,又简单他说了一些打擂台的规矩,并交待明白:不限场数,打到一方服输,或双方助拳的人都打完为止。这个规定是防备任何一方不肯认输时,就以胜场多的这方为胜。
卓不凡在宣布规矩时,又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擂台较技时,有一场是特别给岳君雄来对娄无畏的,这是岳君雄提出的挑战,类无畏欣然同意的。原来岳君雄给娄无畏用匕首削了一大块头发,十分气愤,因此他借口要和当事的人决斗一场,而且舍了“第一当事人”丁晓,而单独挑战“第二当事人”娄无畏。
卓不凡把一切交待清楚之后,倏地面色端庄,郑重宣布道:“擂台开始!”接着钟鸣三响,卓不凡回到裁判座,擂台上静寂无人,擂台下心弦震动!
正在万目注视之际,只见岳君雄这边,一个黑衣大汉,像燕子般飞掠上台,这人水牛般似的身躯,功夫却很利落。
这人正是那晚和娄无畏大战的回族卫士萨奇罕,他一上台就指名要请丁晓“指教”,他说那晚丁、娄二人大闹岳家,那是因为在黑夜中,防备疏忽之故,他本要再挑战娄无畏的,因为娄无畏已有岳君雄这一场,所以他才指名要斗丁晓。原来他也有一个想法,他那晚和娄无畏打得不分胜负,心想丁晓或者会技逊一筹,他要捡容易斗的来斗。
擂台之上,指名索战,本来对方是可以不理,随便派哪个人上场都可以的。但丁晓怎容得别人公然挑战,他不待卓不凡征询,早已纵身一跳也跳上了擂台,朗声问道:“比拳?比剑?比暗器?随便你划出道来(任你选择之意),丁某一定不叫你失望!”
萨奇罕十分狂傲,倏地便拔出他那口精光耀目,由藏边上好镔铁打成的长剑,口里说道:“比拳没意思,比暗器也只是雕虫小枝。咱们干脆比剑!”他是怕丁晓的金钱镖,自恃得藏边高僧所传的天龙剑法,要来较量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