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周山民夫妇二人,本来也随着郭成泰等人外冲,但阳宗海、娄桐苏认定他是主犯,宁可放走其他人等,却断断不能放过他,这一来,郭成泰师徒冲到外面,他们夫妇和于承珠反而被截在里边,只阳宗海一人,他们三人已是难以取胜,更何况还加上一个娄桐孙,更何况外围还有五百弓箭手,当真是险象环生。于承珠大为着急,急忙撮唇呼啸,那匹照夜狮子马听得主人呼喊,不管千军万马,竟自直冲入来。
阳宗海心中一动,想道:“得到这匹宝马,那可比什么都强!”急忙扬声叫道:“不准伤了这匹白马,要活捉它!”照夜狮子马神骏非常,一声长啸,四蹄飞起,把几名要捉它的兵士踢得翻倒地上,屁滚尿流,娄桐孙喊了一声,双眼放光,舍了于承珠立刻奔向那匹白马。
那匹马在官军阵中搞得天翻地覆,不准伤它,而要活捉,那对比捉一只老虎还要难办,官军照应不暇,郭成泰师徒与一众好汉都已冲到外边,脱出险境。孟长生忽道:“师父,你保众人脱险,我回去接应。”他身躯矮胖,扑在地上一滚,却是十分灵活,官军们几曾见过这样战法?一近身就被他的滚地堂刀砍伤脚骨,竟然拦他不住。
娄桐孙跑近白马,心中直乐,正想用“分筋错骨手”扭伤马足,将它制伏,忽见一个肉球贴地滚来,娄桐孙的分筋错骨手扭伤敌人的四肢关节,却伸不到地上,对付孟长生这滚地堂刀可是毫无办法,急忙闪躲,避过他的刀锋,胫骨却给他的刀背拍了一下,痛得哇哇大叫,那匹白马向前一冲,又踢倒两名军士,泼喇喇地直奔向主人。
娄桐孙气得七窍生烟,他虽然不懂滚地堂刀,武功却要比孟长生高出数倍,一个“盘龙绕步”,用内八圈的八卦步法随着孟长生转了两转,孟长生砍他不着,被他腾地飞起一脚,踢出两丈开外,不能动弹,立时给官兵捆缚了。娄桐孙一转身又追白马。
阳宗海一口剑挡住了于承珠等三人,见娄桐孙追赶白马,心中七上八落,须知像“照夜狮子”这样神骏的一匹宝马,在武土们的心目中那可比连城之壁还更珍贵,阳宗海生怕娄桐孙得去,心中盘算道:“我先擒了这匹白马,再捉周山民也还不迟。”于承珠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意,乘他剑势一缓,忽地飞身掠起,一回首就是三朵金花,阳宗海举剑拨落,拨足便追,只这样地缓了一缓,白马已跑到于承珠跟前,于承珠飞身上马,旁边一个军官挺矛上刺,被她一剑削断手臂,顺手夺过了一根长矛。
周山民夫妇双刀急往外冲,于承珠大叫道:“向这边来!”拨转马头,斜刺迎上。娄桐孙距离得近,急忙抢出拦截。阳宗海叫道:“娄兄,先捉钦犯!”周山民这时如猛虎出笼,金刀左砍右劈,霎忽之间,连斩了十多名军卒,看看就要与于承珠会合,娄桐孙心中虽然爱煞那匹白马,可是阳宗海的说话,他却也不敢不听。阳宗海的职位虽然和他属于平辈,但阳宗海假公济私,要他就近先擒“钦犯”,这却是万万违抗不得。
娄桐孙只好反身一跃,双掌划了一个圆弧,左击周山民,右击石翠凤,周、石二人都给他逼退几步,周山民金刀一招“顺手推舟”,自左向右横削,这一刀一面封闭着自己胸前门户,一面砍敌人劈进来的双掌,确可算得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好招,哪知娄桐孙的“分筋错骨手”的确是出神入化,变化莫测,他本来双掌齐出都是攻向周山民的,掌到半途,却忽地左掌在右掌之背一拍,反手一挥,斜击石翠凤的颈项,这一掌只要给他削实,石翠凤可就得变成个“歪头美人”,周山民救妻情急,金刀一拖,转过刀背,急忙拍出,哪知娄桐孙虚虚实实,他是佯攻石翠凤,实际却正是要诱周山民上当,周山民这一变招,立刻露出破绽,只见娄桐孙左手一按,五指一划,“嗤”的一声,周山民的衣裳裂成几片,胸口露出了五根指印。周山民跄跄踉踉地倒退数步,石翠凤抢救不及,脸色青了。
这时间恰好一个统带押着一小队人过来,正是酒店中的几个店小二和掌柜,那个统带一点也不知道这个“衰老”的掌柜身怀绝技,只是循例地按照办案的规矩将酒店中人都押出来,准备带到营部审讯,对几个精壮的店小二还加上手镣,对那个老掌柜却因手镣不够用,连手脚也没有捆缚。这队人离开娄桐孙不过十来步远,娄桐孙正要赶上周山民再劈一掌,适才在混战之中,那老掌柜忽地大喝一声,一转身就抓着了那个统带的手臂,旋风一舞,倏然摔出,掌柜的一点不露,用意本在保存这片店子,如今见周山民危急,一出手就是“大摔碑手”,那肥猪一般的统带被他摔得呼呼带风,像一个肉山般地向娄桐孙当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