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抗说道:“不见得吧,听说你近年很得意呢。”
韩朋心头微凛,说道:“你是听谁说的?小弟年来株守家园!哪谈得上什么得意。”
刘抗说道:“怎样叫做‘得意’,各人看法不同,咱们暂且不谈这个。韩兄,你看这二十四桥比断桥如何?”
韩朋莫名其妙,心道:“他倒有兴致和我谈论风景?”说道,“一是扬州佳处,一是杭州胜景。我看是各有各的好处,很难比较,也不必比较。”
刘抗说道:“说得是。但指点江山,纵谈人物。我看扬州和杭州也有一样相同。”
韩朋说道:“哪样相同?”
刘抗缓缓说道:“两个地方都曾有过一位民族英雄,留名青史!岳武穆在临安(即南宋时代杭州的名称)支撑了宋室的半壁江山,写下了满怀忠愤的满江红词;史阁部(明末忠臣史可法)死守扬州,城破不屈而死,也曾以热血写下史诗。他们两人的抗敌事迹,岂不足以先后辉映?”
韩朋不敢搭腔,默默无言的和他踏上二十四桥。
刘抗斜倚栏杆,又说道:“听说史阁部曾在这桥上誓师抗清,今夜我特地和你到这二十四桥,就是恐怕你记不起这些英雄事迹。”
韩朋苦笑道:“刘兄,小弟株守家园,早已没有少年时代的豪气了。我这副料,本来就不是英雄。”
刘抗说道:“咱们不必做英雄,但总不能忘记了咱们是汉人。如今你我身在扬州,难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些惨酷的史事,你都忘记了么?”
韩朋涩声说道:“我只想平平凡凡过这一生。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
刘抗说道:“我并没有要勉强你和我去冒抄家灭族之险,但你若还记得国仇家恨,即使不是与我站在一条道上,至少也不该为虎作怅,助纣为虐!”说至此处,声色渐厉。
韩朋道:“小弟纵然不肖,尚不至如此!”
刘抗说道:“好,那么请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姓宗的是什么人?”
韩朋说道:“他是扶桑派的名宿,姓宗,名神龙。”
刘抗道:“你是怎么和他结交的?”
韩朋似乎有了几分着恼,说道:“刘兄,你是审问我呢?还是和我叙旧呢,宗神把好歹也是一位武林前辈,结识一位武林前辈,又有什么错了?”
刘抗“哼“了一声,说道:“宗神龙早已给逐出扶桑派了,你不知道他现在于的是什么吗?”
韩朋吃了一惊,硬着头皮说道:“不知道!”
刘抗冷冷说道:“他早已投靠了清廷的大内总管萨福鼎了。”
韩朋暗暗叫苦,心道:“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宗神龙的秘密,唉,我本来不想卷入这个漩涡,但只怕实说出来,他也未必能够原谅我了。”
刘抗双眸炯炯的盯着他,韩朋佯作大惊的神气说道:“真的吗?”
刘抗缓缓道:“韩兄,你是读书人,你应该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这两句话!你若是上了宗神龙的当,现在和我实话实说,犹未为晚。否则,哼哼,纵使我念在旧情,江湖上的侠义道只怕也不会放过你!”
韩朋冷汗直流,说道:“刘兄,你叫我说什么呀?”
刘抗说道:“宗神龙约你在扬州相会,究竟有什么企图,姓伍的那伙人,又是什么路道?”
韩朋讷讷说道:“没什么呀,只不过是偶然碰上罢了。我只知道伍宏以前是黑道上的一尊人物,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刘抗说道:“韩朋,我今日和你说了这许多话,无非是想你及早回头,莫要误入歧途。你定然执迷不悟,可休怪我绝情。我总能查得个水落石出,好,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告辞!”
韩朋大惊叫道:“刘兄,回来。我说,我说!”心中盘算:“是全部告诉他呢,还是拣点无关重要的告诉他呢?”
哪知盘算未定,暗箭已是突然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