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和甥女进入卧房,只见云紫萝未曾说话,珠泪已是盈眶。萧夫人柔声说道:“紫萝你受了什么委屈,和姨妈说吧,说出来就舒服了。”
哪知云紫萝说出来的事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来是要安慰外甥的,听了一半,却先自吃惊了。
“怎么,原来杨牧是还在人间的吗?你怎么不和我说!”
“不错,杨牧是还活着。但在我的心里,他是早已死了!”
“唉——”萧夫人叹了一声,说道:“本来我是很想撮合缪长风和你的姻缘的,但现在可又不同了,你扣杨牧毕竟是做了多年的夫妻,何况你还怀着他的孩子,能够不分手总是不分手的好!”
“姨妈,你不知道——”云紫萝咬牙说道:“若不是多亏缪大哥,我这孩子那天恐怕是早已丧在杨牧之手了。”
萧夫人皱了皱眉,说道:“那么,你是不是决意嫁给长风?咱们虽说是江湖儿女,不必像读书人那样注重名节,不过——”
“不,姨妈,你误会了!”云紫萝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和缪大哥是结拜的兄妹,我是决不会嫁给他的!”
萧夫人道:“那你为何不愿与杨牧破镜重圆?你不是和我说调过,杨牧根本就不知道你怀有他的孩子吗?你们这次的误会虽然很大,但夫妻之间,只要有一方肯让一步,僵局未必就不能挽回。”
“姨妈,你不明白,这,这不是误会!”
“那又是什么?”
萧夫人一再盘问,云紫萝倒是感到有口难言了。她和杨牧之间的恩怨纠缠,实在太过复杂。她不愿意再提起她与孟元超的旧事,也不愿意把她怀疑杨牧与石朝玑勾结的事情说出来。而后面这个原因却是比杨牧作践她还要令她痛心的。不过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杨牧能有一天幡然悔改,是以不愿说出这个秘密,以至毁了杨牧一生。
萧夫人凝视着她,说道:“你是不是心乱得很?好吧,那你先睡一觉,明天待你精神好了,冷静下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云紫萝道:“我睡不着。”心中正自踌躇,不知是否应该向姨妈稍为透露一些,忽听得门外似有人声和脚步声。萧夫人吃了一惊,披衣起立,说道:“山村午夜,哪来的这许多人,只怕是仇家到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两个声音同时说道:“齐建业、韩威武求见萧夫人!”他们用的是传音窑密的功夫,静夜中传入萧夫人的卧室,说得并不大声,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紫萝苦笑道:“姨妈,你还劝我和他破镜重圆,他却不肯放过我呢!”她只道齐建业和韩威武都已来了,杨牧当然也是来了。
萧夫人道:“他们和我结有梁子,未必是为你而来。让我去应付他们,你和长风暂且不要露面。”
大门打开,只见门首站着四个人,齐建业与韩威武之外,萧夫人认得其中一个是韩威武的师弟白武子,另一个面如黄蜡似带病容的汉子却不认得。
萧夫人冷冷说道:“齐老英雄和韩总镖头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草生辉,不胜荣幸。可惜先夫早已去世,不能招待贵客了。不过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也还担当得起,先夫与你们结下的梁子,你们尽管朝着我划出道儿!”
齐建业哈哈一笑,说道:“萧大嫂你误会了。过去的事,我也颇为后悔,只恨不能到萧大哥的灵前磕头赔罪,不过韩老镖头亦是早已死了,你们两家的仇冤也应该可以化解吧?”
韩威武接着说道:“我早有这个意思,曾经拜托邵叔度老前辈转达萧夫人,但愿能够得到萧夫人的谅解。”
萧夫人心里想道:“你们说得倒是轻松,我的夫仇岂能不报?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楚又岂能轻易算了?”不过敌强我弱,萧夫人虽然是宿怨难消,却也只好暂且忍住。当下不置可否,淡淡说道:“你们既然是不想来为难我这妇道人家,那又是什么来意?”韩威武道:“请问缪长风和云紫萝是不是在你这儿?”
齐建业接着说道:“我知道云紫萝是你甥女,但她也是杨家的人,她与杨家的事情未了,我是杨家的长辈烟亲,特地来为杨家了结这件事情的,请你叫她出来吧!”
韩威武跟着又道:“缪长风和我们震远镖局的事情也未了结,不过此事与你萧夫人无关,你不必误会。只要你不插手,决不牵连到你头上。”
箫夫人情知瞒不过他们,心里不觉踌躇,不知是爽快承认的好,还是索性抵赖到底的好。正在踌躇未决,云紫萝和缪长风却已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