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双忍耐不住,冷笑说道:“你这话说得太离奇了,我这个笨丫头可是一点不懂!请问,为什么我和孟元超往来,竟会关连到本门的利害来了?”
牟宗涛好像把她当作小孩似的,教导她道:“孟元超是义军中的重要人物,咱们扶桑派这次在中原重建,为的是要光大本门,称雄武林,可犯不上和朝廷作对。当然我这样说,也并不是要和义军作对。你尽可以同情他们,但切莫和他们太过接近,免招朝廷之忌。要知咱们是新建的宗派,根基未固,可经不起朝廷的压迫啊!”
林无双道:“那你为什么又和金大侠这么要好,他和义军不也是十分接近的吗?还有昨天你和孟元超不也是亲热得很?你就不怕招朝廷之忌了?”
牟宗涛似乎有点尴尬,半晌说道:“我和你不同,黑道白道,都不会猜疑我的。”
“黑道”本来是指绿林人物而言,但在牟宗涛的口中说出来,却变成了和清廷作对的侠义道了。林无双听他用这两个江湖术语。颇感刺耳,不过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想道:“表哥说的自是指朝廷的鹰爪了。”想起尉迟炯所说的那件事情,不觉疑心顿起:“为什么朝廷不会猜疑表哥?”
牟宗涛似乎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接着说道:“无双,你不用猜疑。总之我自有我的权谋术数,可以避免卷入漩涡,令双方都不忌我。”
林无双心里还是藏着一个闷葫芦,若在往日,她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虽然还是她的表哥,却不是往日那个表哥了,这个表哥变成了神秘莫测的陌生人,她只好把闷葫芦仍然藏在心里。
就在此时,忽听得山坳那边似是有人喝骂打斗的声音,林无双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是孟大哥!咦,他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牟宗涛也是吓了一跳,心道:“杨牧怎的和孟元超打起来了?”原来牟宗涛送石朝玑过了山坳,便即回来。杨牧躲在那条路上,等候石朝玑来告诉他和牟宗涛会谈的结果,牟宗涛却还没有知道。
杨牧的金刚六阳手乃是武林一绝,孟元超只守不攻,给他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禁动了点儿怒气,腕底加了几分内力,呼的一掌,掌风刮过,杨牧的耳鼓给震得嗡嗡作响,脸皮火辣辣的发烧,大吃一惊,连忙退了几步。
牟、林人匆匆赶到,牟宗涛叫道:“住手,住手,孟兄,住手!”
杨牧听得一个“孟”字,怔了一怔,说道:“这人是谁?”
牟宗涛哈哈笑道:“原来你们还宋相识,怪不得有这场误会。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蓟州的名武师杨牧大哥,这位是小金川的孟元超大侠。”
杨牧双眼一翻,忽地纵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刺耳:“嘿,嘿,嘿嘿!原来你就是孟元超,可真是久仰了,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孟元超淡淡说道:“我也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你!”强调一个“又”字,暗示给杨牧知道,他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了他。
杨牧何等机灵,登时省起:“听说金逐流和他的交情不错,那日我在金家,李敦不让我见的那个客人莫非就是这厮,时机未到,我还是暂缓发作为妙。”
牟宗涛笑道:“两位原来早已彼此闻名,这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不打不成相识了。但和不知两位因何生出这场误会?”
孟元超心想:“此事关系重大,我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于是说道:“杨武师请恕冒昧,我想知道一件事情,要问阁下。”杨牧已知来意不善,心头一震,但仍是十分镇定地说道:“什么事情?”
孟元超道:“刚才和阁下同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杨牧冷冷说道:“你查问此人,是何用意?”
孟元超道:“此人小可似曾相识。”
牟宗涛暗吃一惊,心道:“莫非石朝玑的行藏已经败露,给他识破?”当下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说道:“今日之间,新来了许多朋友,有孟兄的相识在内,也不稀奇。但却不知是哪一位?”
孟元超牙根一咬,缓缓说道:“是江湖上的独脚大盗石朝玑,不知他是否为牟兄请的贵客?”石朝玑做了御林军的副统领,江湖上虽然有人知道,但并不多。孟元超碍着牟宗涛的面子,是以不想便即点破他的身份,先行试探口风。
牟宗涛故作大为惊诧的神气,说道:“石朝玑?我可没有请他呀!敝派这次开宗大典,黑道上的朋友虽然也请了不少,但因这石朝玑在江湖上的声名不好,小弟可不敢请他。”他也装作糊涂,装作不知石朝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