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礼青心头苦笑:“受宠若惊四个字应该颠倒过来说才是。”当下说道:“他们不懂规矩,回头我会处罚他们。请问相公有何见教?”
颜璧说道:“处罚大可不必,只求你管束他们,不要让他们胡乱打入骂人就行了。”
卜礼青道:“是,是。其实我平日也不知对他们说过多少次了,咱们给朝廷办事,应该爱民如子,他们总是记不牢我的吩咐。”其实什么“爱民如子”,都是他临时编造出来的。为的是不让秦龙飞疑心他只是害怕颜璧。
颜璧说道:“好,这么说来,你倒是好官了。我和这位朋友忙着出关,请你这就依例盘查吧。”
卜礼青陪笑道:“两位相公一看就知不是为非作歹之人。用不着了,请过关吧。”
秦龙飞冷冷说道:“但愿你对老百姓也是一样才好。”
卜礼青道:“当然,当然,当然。我怎会故意刁难百姓。”回头便即喝令下手:“好好的盘问,不许难为他们!”
颜璧悄悄在秦龙飞耳边说道:“别多事了,快出关吧。”
秦龙飞满腹疑团,出关之后,四顾无人,说道:“璧妹,你的神通可是真不小呢!”
颜璧怔了一怔,笑道:“我一不会书符捉鬼,二不会作法驱神,又有什么神通了?”
秦龙飞道:“那位总兵大人见了你就像小鬼见了阎王一体给你摆弄得服服贴贴,这‘神通’可要比捉鬼驱神更了不起啊!”
颜璧知他起了疑心,佯作不知,用开玩笑的口吻和他说道:“敢情你给那官兵欺侮,怒气尚未消涂?谁叫你不换过一件新衣?”
秦龙飞道:“我已经当场报复了,我倒不是恼恨他们欺侮我,而是恼恨他们欺侮平民。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我不大明白,这和我的衣服有何关系?”
颜璧笑道:“你这样聪明,怎的连这。点世故都不懂?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富家的看门狗见了衣着光鲜的人都会招尾献媚呢,咬的只是穷人。”
秦龙飞笑道:“哦,你是说他们狗眼看人低,见了我穿这件破旧的衣裳,你穿的却是名贵貂皮,故而对我无礼,对你则是毕恭毕敬了?”
颜璧说道:“我猜大概是这个原故,否则只能解释作咱们恰巧碰上了一个好官了。”
秦龙飞半信半疑,心里想道:“鞑子的官兵欺贫谄富那是常有的事,但一个总兵官决不会是未见世面的人,即使心里有这念头,也不会当众做出来啊。瞧他刚才和璧妹说话的神气,倒像仆人向主人求饶一样。不过璧妹是强盗的女儿,按理说她似乎不应该和鞑子的军官有何关系!”他已经觉得内里有蹊跷,但对颜璧自陈身世的谎话仍是相信不疑。做梦也想不到她是金国一位最有权的人物的女儿。
不过颜璧对他却是情意绵绵,说话也总是恰到好处,奉承他而又一点不露痕迹。两人一路同行,秦龙飞对她也越来越是发生好感了。心里想道:“即使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也还是瞒着她的。无论如何,她对我总是好的。”
走了两天,进入山区,正行走间,忽听得山下有马蹄驰骤和吆喝的声音。秦龙飞居高临下,把眼望去,只见有一小队骑兵正在追赶两个人。
秦龙飞道:“被鞑子官兵追捕的是一男一女,看装束似是汉人。”
颜璧说道:“别多管闲事,咱们走咱们的吧。”
秦龙飞不悦道:“咱们躲在这里偷看,鞑子谅也不能发现咱们,看看有什么打紧。”
颜璧皱眉说道:“秦大哥,我是为了你好。以你的身份,万一给‘做公的,(公差)发觉,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