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忙道:“冷姊妹,这不关你的事,你别自咎,养伤要紧。炎弟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冷冰儿嘴唇微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已没有声音。忽地双目一闭,垂下了头,倒在金碧漪怀中。孟华吃了一惊,连忙给她把脉,见她还有脉息,这才放心。
金碧漪道:“她是心力交疲,支持不住,以至昏迷的。伤虽不轻,却也并非很重。我已经给她服下了小还丹,性命当可无妨。”
孟华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但另一块石头仍然压在他的心上,茫然说道:“我的弟弟被清兵掳去,却怎么办?”
金碧漪道:“乱兵四散,而且早已逃出了这个山谷,你一个人有天大的本领,现在也是难以找得着他的了。不过,还好炎弟不是落在段剑青这小子手中。”
孟华道:“那又有什么分别?”
金碧漪道:“大有分别。段剑青知道炎弟的身份,乱兵是不知道的。段剑青不敢回去见崔宝山,这次的事情,可能是他偶然碰上的,和那股乱兵各不相干,他落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敌兵手中,也就有可能只是把他当作普通的俘虏了。”她并非想不到能够把杨炎捉去的人,定非等闲之辈,但也只能这样安慰孟华了。
孟华也并非不知道她的用心,但想她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假如弟弟真的不是落在段剑青手中,最少敌方不会便即知道他弟弟的身份,用来威胁他的父亲。
金碧漪道:“为今之计,你该先回去禀告爹爹,冷姊姊让我照料。”
事已如斯,孟华也只好如此了。他回到营中,见着了父亲,可是却还没有机会和父亲说话。
孟元超正在罗海的帐幕中主持军事会议。一方面是清点战果,一方面是了解敌情,议定今后战略。
战场大致已经清理,罗海兴高采烈的给大家报告战果:“这一战虽然未能尽歼敌人,也可说是大获全胜了。敌方折损约三万二千左右,包括被咱们俘虏的七千多人在内。咱们伤亡的弟兄总共不到三千,约为十一与一之比。”
敌军的动向亦已有探子报来,崔宝山已经会合两路溃兵,迫至一个名叫绝龙岭的山地稳住阵脚。“清兵正在伐木建营,垄石作堡,看来似乎有在绝龙岭作负隅[yú]顽抗的打算。”那探子说道。一些零零星星的敌方情况,亦已从俘虏的口供收集了来,有关诸青崖以新任御林军统领的身份,奉旨来作崔室山的监军之事,亦已有俘虏报告了。
罗海说道:“这个姓诸的狗官最为可恨,要不是他来破坏咱们的计划,崔宝山非全军覆没不可!”
桑达儿道:“不过这一仗也己打得崔宝山魂飞魄散了,那诸青崖也给孟大哥杀得几乎性命不保呢!”
孟华说道:“这都是乌里赛王子的功劳。”乌里赛早已得到大家的赞扬,此时孟华又再提起,倒是令他甚感不好意思,说道:“孟大哥的功劳才是最大呢,要不是他,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当下就要把孟华刚才是怎样恶斗诸青崖的情形说给大家知道。
孟元超却微笑说道:“评功之事,以后慢慢再说。目前还是商量怎样对付敌人要紧。华儿,听说你追崔宝山去的,勇气虽然可嘉,但孤军深入,却是犯兵家之忌,以后除非是奉了将令,不可如此。”孟华应了一个“是”字,孟元超又道:“你何以现在才回来?”
孟华说道:“我找不着崔宝山,是从老猿石那条山路回来的。”
孟元超道:“你见到的那路溃军情况怎样?是否前队狼奔系狗突,后队的队形则还保持相当整齐?”
孟华将他所见的情形扼要禀报父亲,但关于弟弟被擒待救之事却还不便在这个军事会议之中提出。
会场中弥漫着大捷的欢乐气氛,人人都说清军是釜底游鱼,纵然多了一个诸青崖亦已无济于事。全歼敌人指日可待。
只有孟元超还保持冷静,说道:“敌人此役虽然大败,但现有的兵力除了估计他们可能还有些逃亡之外,也还有五万多人,比起咱们的兵力,他们还稍多一点呢。”
桑达儿引用哈萨克的俗语,笑道:“一百头乌鸦也打不过一头兀鹰,兵多打不了仗又有何用?以前他们的兵力比咱们多了几倍,咱们也不怕他,如今大家都差不多了,还怕他么?满洲鞑子的旗帜是面龙旗,困在‘绝龙岭’上正是犯了地名,嘿嘿,咱们一鼓作气,足能把这条孽龙降伏在绝龙岭上!”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孟元超却正容说道:“绝龙岭的地势易守难攻,咱们的兵力和武器都比不上敌人要是攻坚的话,纵然能够攻下,也必元气大伤。崔宝山颇通兵法,又有诸青崖相助,不可太过小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