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也奇怪,他的剑势慢了下来,奢罗的攻势也似乎受到了更大的阻碍。任他狂攻猛扑,总是攻不进钟展剑势笼罩的数尺方圆之内。渐渐的攻势也慢下来了。时不时听得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那是木剑碰着金钵的声音。每次碰击过后,下一次双方的发招又要较前慢了一些。
孟华看得心旷神抬,心望想道:“这才是剑术上重、拙、大的最高境界。”以厚重胜轻灵,以朴拙胜花巧,以大气磅礴胜偏锋诡变,这种上乘的境界,孟华在张丹枫所传的无名剑法之中早已有所领会,后来缪长风又曾就这“三字诀”指点过他,但直到如今,看了钟展的剑法之后,他方始更进一步领会了个中的奥妙,与自己所学的无名剑法的理路合而为一。经此一役,他得益良多,剑法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双华宫内的两方高手都已看得出是钟展占了上风了,只是在宫门外观战的天山弟子还在心惊胆战。
孟华看出钟展已是稳操胜券,心上的一块石头放下来,想道:“可惜他拿的是木剑,否则恐怕早已获胜了。”
再过一会,只见钟展头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黄豆般大小的一颗颗汗从额角流下来。斜一瞥,却见甘、李二长老都是面有忧色。孟华猛然一省,不由得心里暗暗叫声:“不好,看这情形,只怕钟长老难耐久战!”
原来钟展用木剑,虽然占得上风,却由于兵器上吃了亏,内力的消耗则是比对——方更甚。要是他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只怕优劣之势就要逆转,孟华本来已经松了口气的,禁不住又再心弦绷紧了。
心念未己,只听得又是“当”的一声,木剑碰着金钵,陡的反弹起来,斜剁奢罗胸口,这一招大出奢罗意料之外,百忙中把竹杖一缩,全身气力都运到杖上,使出一招“横架金梁”。在众人惊呼之中,只见奢罗的青竹杖和钟展的木剑同时脱手。
奢罗的青竹杖是件宝物,坚逾金钢;钟展的木剑就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两人力拼之下,兵器都给对方震落,按说还是应算钟展胜的。但一来钟展是自愿以木剑应敌,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在事后再与对方计较,只能算是平手。二来对方的竹杖落地,金钵还在手中,也未算得对方的兵器都打落了。
钟展倘若就此罢手,算作打和,第三场可没人抵挡对方的第一高手优昙法师。何况奢罗还有一件兵器,他要是不打下,只怕对方强词夺理,反而说他输了。
钟展当机立断,木剑一脱手,双掌立发!
奢罗抛开金钵,叫道:“好,我再和你比试内功!”他做得很漂亮,其实不过是故意大方而已。要知钟展的内力虽然耗损不少,还是足以震撼对方,他的双掌开发,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来,奢罗只凭一掌,如何能够抵御?
四掌相交,声如郁雷,突然间静了下来,两人的脚跟都好像钉在地板上一般,手掌也牢牢贴着,动也不动。
看似灿烂归于平淡,其实内力的比拼,可要比刚才兵器上的决斗还更凶险万分,这是力强则胜,力弱必败的比拼,绝难侥幸。而且一分胜负,负的一方,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场里场外,人人都在提心吊胆的看这两大高手比拼内功,忽地听得外面喧哗之声大作,紧接着兵器碰击的声音,厮杀吆喝的声音,天山派弟子破口大骂的声音,在双华宫内,都可以听得了很清楚了。
钟展和奢罗仍在比试内功,不过换了一种姿势。由站着改为盘膝坐在地上,双掌相抵。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的动也不动。对周围一切,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原来钟展由于适才消耗的内力较多,此消彼长,双方刚好拉平。比试内功凶险之极,双方都是不敢稍微分了心神。
外面的厮杀越来越激烈了,似乎是有天山派的弟子受了伤,白英奇在高声呼援。
在双华宫内观战的除了孟华之外,还有天山派的甘、李二长老。两位长老按捺不住,齐声向优昙法师质问。他们只道这批敌人大举进犯,乃是对方预先布下的埋伏。
甘建侯脾气最为急躁,一开口就责备优昙法师。”大法师,你是那烂陀寺的主持,是贵国一派的武学大宗师,德高望重,怎能如此不顾信义。”
优昙法师道:“我怎样不顾信义了?”
甘建侯道:“你和我的钟师兄是说好了在宫内比试三场的,为何不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