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说道:“二师父,我还未曾告诉你呢。我在剑峰的一个石窟之中,找到了前明大侠张丹枫所留的无名剑法。”
段仇世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正是因此,才叫张大哥暂时不让你知道我的消息的。”
孟华道:“为什么?”
段仇世道:“怕你分心。我知道你天性纯厚,倘若你知道我们还活在人间,那还有不立即赶来之理?”
孟华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惭愧自己对师父的关心远远不及师父对自己的关心;感激师父对自己的体贴竟是如此的无微不至。
快活张道:“你的两位师父武功未曾恢复,我怕他们的对头找来,特地躲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回疆。不知不觉过了将近三年,我在回疆、西藏各地倒是交了不少朋友。”
孟华说道:“怪不得我一路上听人说起你的故事。张大侠,这一带的老百姓说起了你都是十分尊敬呢。”
快活张笑道:“我哪里配称得什么大侠?他们喜欢我只因为我是专偷富人的小偷罢了。你改一个字,叫我做‘大叔’好啦,什么‘大侠不大侠’的,叫得我皮肤都起疙瘩。”
段仇世笑道:“这位张大叔就是这个脾气,不喜欢沽名钓誉,只喜欢游戏人间。虽然他不折不扣地做到了一个侠字,却不愿意以侠自居。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孟华道:“张大叔,后来的事怎样?”
快活张道:“后来的事让你师父说吧。”
段仇世道:“我的伤早已好了,迟至现在方始露面,那是因为另有一桩事情。”说话之间,喟然微叹。
孟华疑惑不定,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段仇世道:“洞玄子本来是我杀掉的,崆峒派的人却把这笔帐算在你的三师父头上。”孟华的三师父丹丘生本是崆峒派的门下,洞玄子乃是他的师叔。
孟华说道:“三师父早已被崆峒派逐出门墙,不能算是崆峒派的弟子了。三师父每说起这件事情,就愤激得很,大口大口地喝酒。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想来总是崆峒派那班臭道士的错。那天也是那个老道士先要杀三师父的,刀剑无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有什么好说?”
段仇世叹气道:“华儿,你不知道的,武林的规矩很严,纵然已被逐出门墙,本门的尊长还是不能冒犯的。外人对不理会谁是谁非,总是说你的三师父以下犯上,杀了师叔。
“我本要挺身而出,去找崆峒派的掌门说明此事,你的三师父不许我这样做。当年他何故被逐出门墙,他也似有难言之隐,不肯对我明言。他的伤又没有大愈,我也只好留待他日再说了。”
金碧漪忽道:“段老前辈不用担心,将来让我回去央求家父出来调解此事可好?”
这正是段仇世想要的事情,笑道:“有令尊出头,那自是最好不过了。丹丘生虽说不愿宣扬他原来所属的门户之羞,但对令一尊我想他是不会隐瞒的。事情清楚之后,那就好办了。”孟华这才知道,三师父之所以不便公开露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段仇世道:“这两年多来,崆峒派大举出动,到处搜查你三师父的下落,他们却没想到,我们是躲在回疆。”
金碧漪笑道:“你们别是尽顾说话,孟大哥几天没吃东西,也该进点稀饭了。今早我已准备好啦。”
段仇世笑道:“你瞧金姑娘对你多体贴,你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每天她都准备你醒来要吃的东西的。对啦,我和张大哥也该去看一看你的爹爹。金姑娘,麻烦你服侍他吧。”当下便与快活张走过邻院,好让这两小口子有个机会细诉衷情。
孟华喝过稀饭,说道:“你的小菜真好吃,这是我有生以来从未吃过的美味。”
金碧漪心里甜丝丝的,说道:“你这张嘴就会讨人欢喜,哼,你几时学得这样油嘴滑舌的?”其言似有憾焉,其心实则喜之,两人的手不知不觉握在一起。
孟华说道:“这次我一点也帮不上你忙,反而累你服侍我,我真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