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疑团满腹,说逍:“这老和尚可真怪,听他的语气,竟似是柳女侠的亲人。”辛弃疾道:“简直就是父亲的口吻。你可知道柳女侠的身世么?”爪照道:“这恐怕不可能吧?我听得珊瑚姑娘说过,柳女侠是个被抛弃的孤儿,父亲多半是已经死了。”
辛弃疾道:“乱世最多意外之事。说不定她父亲还在人间,正是出家做了和尚。”
秦弄玉道:“这老和尚倘若真的是柳姐姐的父亲,那就真是太好了。”众人正在议论,只听得门外马嘶,辛弃疾道:“萨老大兄弟回来了。照弟,你今天可以走得了么?”耿照吸厂口气,舒舒筋骨,笑道:“我精神爽利,气力充沛,似乎更胜从前。咱们这就走吧。”辛弃疾行李简单,拿起就走。军情紧急,他要赶着上任,耿照既然可以动身,他也就不想耽搁,等待萨氏兄弟进来了。
出了店门,只见萨氏兄弟带了五匹马回来,虽然比不上他们原来的军马,也很壮健。辛弃疾笑道:“萨老大,多亏你办事得力,咱们今晚可以赴到江阴啦。”他不知道,萨老大是花了五十两金子的高价才买来了这五匹马的。
那店主人道:“你们原来那四匹坐骑呢,如何处置?”萨老大道:“就烦你把它们杀了,免得它们多受苦痛。但千万记着,这马肉不能吃,吃了会害死人。你把它们埋了吧。这一锭银子给你作酬劳。”原来他们那四匹军马给公孙奇下了毒,奄奄一息,萨老大已经去看过了。
萨老大道:“那老和尚呢?”耿照道:“走了。”萨老大道:“可惜,可惜。这老和尚绝世武功,我生平从未遇过如此高人,我也还未得向他道谢,向他请教,他就走了。”耿照道:“这老和尚大约要到飞龙岛去走一趟。”萨老大笑道:“他一个出家人,也要去凑这场热闹,会会江南黑道上的人物么?”耿照道:“不,他是要去会柳女侠。此事甚奇,咱们路上边走边说吧。”
萨老大道:“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好,也在路上说吧。耿相公,恭喜,恭喜,我刚才还担心你今天不能骑马呢。”原来萨老大武学深湛,早已看出耿照不但痊愈,而且双眼神光湛然,内功显见是比从前更胜一筹了。
出了这个小镇,耿照道:“萨大哥,先说你的事情。”萨老人道:“我以为你不会这样快就治好了的,在买了马匹之后,我曾抽空到盂家走了一趟,想向孟大嫂辞行。只见大门打开,我进去一看,院子里停着一辆驴车,昨晚和你打架的小子似是伤了腿,正在慢吞吞地跨上驴车。他那浑家在旁边眼恃他。我一间,原来孟家母子已先一步走了。那小子似是满肚皮闷气,对我直瞪眼睛,叫我告诉你,他和你这笔帐非要算清不可,叫你当心。这小子令人一见就起憎厌,不是看他已受了伤的原故,我当真想再接他一顿。当下我一笑置之,孟大嫂既然弃家避仇,见不着她,我也就走了。耿相公,这小予和你结了些什么深仇大恨,如此恨你?”耿照道:“他是公孙奇的仆人,我也不知道他为何恨我,大约是因他主人的原故,敌视我吧。”其实耿照当然是知道个中原因的,不过他不想和萨老大说罢了。
耿照念及桑青虹对他的情意,心中想道:“我只道青虹终身有靠,谁知仍是所托非人,”不觉怅然。要知耿照虽然不能接受她的情意,但总还是盼望她前途幸福,有个美满姻缘。想到孟钊品格如此卑下,怎不叫他为桑青虹惋惜?萨老大道:“现在该你说那老和尚的奇事了。”耿照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萨氏兄弟也不禁大为奇怪,怀疑那老和尚即使不是蓬莱魔女的父亲,至少也是个非常亲近的人。萨老大笑道:“柳女侠与那老和尚都要到飞龙岛去,这一场热闹可真有得好瞧了。说不定是先演一场大打山门,然后还要再来一场父女相会。”
萨老二道:“孟家嫂子把那飞龙岛主说得非常了得,若是碰上了那老和尚不知如何,可惜这一场热闹咱们是看不着了。”
一路无事,当晚果然便到了江阴。江阴知州早已接到驿报,知道来的是辛弃疾,自是大为欢喜。论官职,签判是佐助知州的僚属,但辛弃疾名动朝野,江阴知州对他也是十分钦仰,不敢以僚属之礼相待,亲自出迎。签判本无特设的官衙,但一来因为辛弃疾兼职参赞江阴军务,二未知州又对他十分钦仰,是以早为他备好了一座官邸,供他使用。耿照、萨氏兄弟等人都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