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又是心头一震,连忙问道:“她和你说了些什么?”蓬莱魔女道:“她的心事正与珊瑚一样,那也不必细说了。”耿照眼圈一红,低声说道:“都是我的不好,害了她们了。”蓬莱魔女道:“这也怪不得你,她们两人在我的面前,也没有埋怨过你一句半句。”耿照黯然叹道:“唉,这都是造化弄人。只不知今生今世。
我还能够再见她们么?”蓬莱魔女道:“这个我或者可以帮你个忙,只是我先要间你一句,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要知道你只可以娶一个人为妻,另一个人就只能当作姐妹了。”蓬莱魔女说得非常坦率,耿照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要知耿照本来是与秦弄玉心心相印,虽未朗言,却早已是情丝暗系了的。但经过了几场意外的变故,误会重重,情侣变作了仇家,而在这段时间之中,珊瑚闯进他的心中,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情苗又已暗暗茁长,待到他和秦弄玉误会冰消,这已经茁长的情苗,也很难说要拔除便能拔除了。
耿照黯然无语,良久,良久,方始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情愿终身不娶,将她们两人都当作姐妹一般。”蓬莱魔女微喟道:“这么说,我也很难给你们解开这个结子了,只好听其自然吧。”
因此,蓬莱魔女也就不把珊瑚已到江南的消息透露,免得更扰乱耿照的心神。
两人分手之后,蓬莱魔女从耿照的事情联想到自己身上,心道:“他是被命运所播弄,我却是自己委决不下。唉,看来我也只有学他一样,终身不谈嫁娶,以丫角终老江湖了。”武林天骄与笑傲乾坤的影于,相继在她心头泛起,眼前摇晃,蓬莱魔女惘惘然独启赶路。蓬莱魔女有虞允文给她的文书,通过关卡,一路无甚麻烦。过了几天,便已进入内地。江南山清水丽,天下闻名,蓬莱魔女放目浏览,但见田亩纵横,港汉交错,平畴远山,云影波光,处处如画。蓬莱魔女长处北国山区,初次见识江南的水乡情调,忧郁的心境也稍稍宽舒。但来到江南,却有一样不便,在北方,一个单身女子出门,很是寻常,在南方却是少见,尤其像她这样装束,腰悬佩剑,肩插拂尘,道姑不像道姑,卖解不像卖解,更为惹人注目,有时在凉亭小歇,还会有人来问长问短。这一日,她正在路上行走,忽听得马铃声响,回头一看,只见是两个雄纠纠的武夫坐在马上。
那两武夫看见蓬莱魔女这样的装柬,坳坳狐行,也似颇为诧异,忽地打一个呶哨,把跨下的坐骑催得更快,来势如风,竟是向蓬莱魔女直冲过来。按说有妇孺在路上行走,骑马的应该小心谨慎,最少也该放缓马蹄,让对方有余暇闪避才对,但这两个人竟似有心要碰翻蓬莱魔女似的,横冲直撞毫无顾忌。蓬莱魔女大怒道:“岂有此理,是这样骑马的吗?”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匹马已是一阵风似的驰到面前,这才“唰”的一鞭打下,喝道:“闪开!”蓬莱魔女焉能给他打中,身形一晃已是斜窜一丈开外,那两骑马从她身边擦过,马上的武夫哈哈大笑。他们哪里知道,蓬莱魔女是不想惹事,所以才没有惩戒他们。
但这么一来,蓬莱魔女也不由得动了火气,心想:“我初到江南,不想多惹麻烦,你却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好,好歹也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取下拂尘,迎风一挥,暗运内力,将儿条尘尾甩出,经过她上乘内功的运用,这几条细如游丝的尘尾,去势如矢,其利如针,恰恰射中那两骑快马的臀部。这一下,当真有如给利箭射中一般,两匹坐骑“蹦”地跳了起来,冲到了路旁的水田里去,登时把那两个武夫掼下马来,幸而他们骑术精良,在栽卜马背之际,连忙勾着踏蹬,这才不致全身坠下水田,但身上也已沾满了淋漓的污泥浊水,其中一人,头下脚上,脚勾着踏蹬,大半个头颅,已浸入水田,更为狼狈。蓬莱魔女哈哈笑道:“你们的骑术真是精妙得很啊,怎么跑到水田里去了?”那两个武夫情知受了蓬莱魔女的暗算,但是怎么样的“暗算”,他们却还莫名其妙,心中大惊,不敢还嘴,慌忙翻过身来,骑上马背,费了不少气力,哼也不敢再哼一声,便自去了。
蓬莱魔女心头得意,不自禁地笑个不停,忽听得“噫”的一声,只见又是一匹快马驰来,马背上坐着的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寄的是南方汉人的服饰,体格却似北方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