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晦明师静极思动,想冬天将到,应该下山采购一些过冬的用品,便把断玉剑交给杨云骢,叫他看守门户。自己带了游龙防身,前往北疆的一个大城博乐去采购用品。同时也顺便打听白发魔女的消息。
一月之后,晦明师从博乐回来,序属深秋,塞外苦寒,已是滴水成冰的气候。这一日晦明师经过喀达草原,忽见一个似是酋长模样的人,率领许多兵士,赶着一大群牛羊,横过草原。他的背后许多牧民在哀哀痛泣。晦明师好生不忍,上前询问究竟,牧民道:“我们欠了孟萨思酋长的债,牛羊都给牵走了。”有一个破烂的帐篷,帐篷外有两具死,一个孩子在死旁边痛哭,晦明
师又上去问,旁人道:“他们的牛羊都给牵走了,他的爹娘也自杀了,哎,我们命苦,这孩子更可怜!”
晦明师一看,这孩子大约有六七岁的样子,虽然骨瘦伶打,长得却甚机灵,两只眼睛乌黑圆亮。晦明师瞧了一眼,问道:“你是汉人吗?”那孩子道:“我姓楚,别人叫我南蛮子,我爹说,我们是从湖南搬来的。我也不知道湖南是不是汉人的地方。爹以前说,在那里官府比狼虎还凶,所以逃到这里谋生。”旁边一个老汉道:“这里的孟萨思酋长,和汉人的官儿也差不多。”看样子,他也像是从关内逃荒来的。
那孩子又哭道:“爹呀,娘呀,你们去了,叫我靠谁呀。”晦明师不禁动了怜念,摸摸他的头发,想道:“云骤没有孩子和他玩,我不如多收一个徒弟,让他们做个伴儿。这孩子骨格不错,看来也很聪明伶俐。该是个习武的人才。”便道:“你别哭,你愿跟我么?我收你做徒弟。”那孩子抹抹眼泪,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师父。”晦明师甚为欢喜,正想把他抱起,忽然有人叫道:“孟酋长又回来了。”霎时间,牧民们四散奔逃。有两个插着翎毛的兵丁跑过来吆喝道:“你这个游方野僧在这里做什么!”晦明师道:“这个孩子怪可怜的,你们别吓唬他了。”兵士道:“哼,我们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敢多嘴!我们的酋长说,这孩子的父母已经死了,他无依无靠没人收留。叫我们回来抱他回去。你看我们的酋长多慈悲。”孩子哭道:“酋长好凶,我不跟他。”那酋长远远发话道:“那僧人是谁?你们和他说什么?赶快把那孩子抱回来。咱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讨债。”原来那酋长是想将孩子抢回去给他的儿子做仆人。
晦明师抢先将孩子抱起,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徒弟,你们饶了他吧!”那两个兵丁喝道:“好大的胆,敢跟我们的酋长抢人。你放不放手?”晦明师垂首说道:“阿弥陀佛!”那两个兵丁见晦明师不理睬他们,勃然大怒,一左一右,伸拳踢腿,晦明师将孩子抱在左手臂弯,又念了声“阿弥陀佛!”两个兵丁拳脚打到他的身上,如击败革。只听得“蓬蓬”两声,两名健卒都给弹到一丈开外。还幸是晦明师一念慈悲,要不然这两人还要手断脚折。
这一下,大出孟萨思酋长的意外,怔了一怔,大声喝道:“把他擒下!”孟萨思身边有个穿着大红僧衣的喇嘛,朝着一个汉人装束的同伴说了几句,忽然叫道:“酋长且慢,这僧人颇有来历,待我问他?”越众而出,霎眼之闲,巳抢在众兵丁的前头,大声叫道:“呔,你这僧人是从那儿来的了快快报上名来!”
晦明师道:“游方野僧,无名无姓,大师,你高抬贵手!”那红衣喇嘛蓦然怪笑,朗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吗?你是岳鸣珂,是也不是?”晦明师吃了一惊,看那红衣喇嘛一眼,却不认得,便道:“大师,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天寒地冻,孩子又冷又饿,我急着要回山去了。”
那红衣喇嘛大声喝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别以为做了和尚,便可逃过。你快把熊蛮子的兵书交出,要不然佛爷今日便要替你超渡了!”晦明师一听,吃惊更甚,心道:这凶憎怎知熊经略的兵书曾付托给我?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兵书早已交给玉罗刹了。这凶僧既问兵书,料是奸党,看来我今日可要大开杀戒了!
那红衣喇嘛又喝道:“岳鸣珂你说不说?”晦明禅师又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贫憎只知持戒修,厌闻杀戒,那会有什么兵书?”红衣喇嘛叫道:“好,不到黄河你心不死,不叫你知道佛爷厉害,料你也不肯低头!”在腰间取出两片铜钹,相对一撞,发出破锣也似的响声,蓦然一跃而起,犹如一片红云,当头压下来,晦明禅师左手护着孩子,右手一伸,拍的一掌打去,红衣喇嘛双钹一合,眼看要把晦明师手掌夹着,谁知晦明师手掌似游鱼般滑了出来,突然变掌为指,点他面上双睛。那红衣喇嘛怪叫一声,身子风车一转,左钹上削,右钹下劈,晦明师急急变招,各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