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白石道人和李天扬龙啸云等目送玉罗刹上山之后,绕过山南,直上太室峰顶。白石道人的小女儿何录华正在山顶游戏,见父亲和姐姐回来,又笑又嚷。白石道:“快请姑姑出来。”李天扬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跟在众人后边。
不一会,慈慧师太走了出来,李申时跑上前去,叫了声:“妈妈”,慈慧喜极而泣,把他一把抱进怀里,叫了声:“申儿。”忙着又向龙啸云道谢。李天扬见此情景,阵阵辛酸,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来。慈慧正眼也不瞧他一下,拉着儿子忙着招呼红云青等客人入寺。
到了寺中石室,李申时张眼四望,“咦”了一声道:“爸爸呢?”龙啸云这才发现李天扬已悄悄走了。慈慧道:“这样的爸爸不要也罢。你们怎么碰上他的?”李申时流泪说道:“不,爸爸是好爸爸。妈不能不要他。”把事情详细说了。还未说完,慈慧眼中已有晶莹的泪光。
再说李天扬踽踽独行,走到半山,忽听得有人尖声唤道:“天扬!”李天扬一听,顿如触电一般,缓缓回过头来,只见自己的妻子泪流满面,飞步赶来。李天扬道:“慈慧师太,贺你们母子相逢,我无颜留在这里,愿你好好保重,教养申儿。”慈慧以袖揩泪,嫣然一笑,道:“廿年前你忍心离开我们,现在又要抛弃申儿吗?”李天扬道:“过去的事,我很惭槐。你当我死去了吧。”慈慧轻轻说道:“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以后种种比如今日生。”这两句话正是李天扬认儿子时所说的话,闻言一怔,知道李申时已对母亲说明一切。只见慈慧微微一笑,又道:“而且从今日起,我也不叫做慈慧了。”李天扬叫道:“绮霞,你要蓄发还俗了么?”何绮霞道:“你不做官我也不做尼姑,这不很好么?”脸上泪痕已淡,隐隐泛出红潮。李天扬大喜,想不到她一旦回心转意,破镜重圆。
两人携手重回山上尼庵,白石道人等正等得心焦,见他们夫妻和好,双双回来,皆大欢喜,纷纷道贺。欢笑声中,白石道人忽见何萼华和李申时并肩倚偎,状甚亲密,心中一动,何绮霞道:“哥哥,我也要向你道贺呀!”白石道:“什么?”何绮霞道:“请你入内,我要和你一谈。”
白石道人默然无语,随妹妹走人内室。何绮霞道:“哥哥,你看申时怎样?”白石道:“人品武功都还不错。”何绮霞道:“我经此大变,益知婚姻之事,勉强不得。萼华和申时青梅竹马,自小相投。哥哥,咱们亲上加亲,你意思怎样?”白石道人和卓一航来回万里,经了这么多时日,已知卓一航并不属意他的女儿,又目睹了妹妹这场婚变,听了“婚姻之事,勉强不得”的话,面上热辣辣的说不出话来。何绮霞道:“哥哥,你说呀!是不是申儿配不上你的萼华?”白石强笑道:“妹妹那里话来,只要他们情投意合,我们做父母的也免得操心。”何绮霞微微一笑,叫来李申时和何萼华,把婚事当面说了。李申时傻乎乎的叫了声“舅舅”,何绮霞道:“傻孩子,连称呼都不懂。”李申时改叫“岳丈大人。”叩头行礼,何萼华抿着嘴笑,显见十分高兴,白石道人见此情景,心中虽然不很愿意,也只得答应。当下说道:“申儿,你的武功根底还差,以后更要用功。你随我到武当山去,我请师兄黄叶道长收你为徒。你这十多年来,就只是学了一套峨眉剑法么!龙啸云的剑术,好虽然好,到底……”摇了摇头,何绮霞颇感不快,截着说道:“到底及不上你们武当派的精妙,是么?”白石道:“我是想申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何绮霞道:“若不是龙啸云肯苦心教他,他还更不成器呢!”说话之间,龙啸云在外面唤道:“申儿!”李申时道:“谢岳丈大人好意,但改投门户,理应先禀告恩师。”
龙啸云倒很爽快,听得白石道人要李申时改人武当门下,一口便答应了。众人听得两小订婚,喜上加喜,又是纷纷道贺,卓一航尤其高兴,拉着李申时问长问短,平时他对何萼华总觉拘束,听了白石道人宣布婚约之后,态度立刻自然,和何萼华谈笑之时,说话也流畅了。李申时心想:“原来这卓一航为人甚好,以前错怪他了。”白石道人看在眼内,虽然婚约已成定局,但心中又添了一层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