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比三十年代更近的,是现今的作品里也有浅易自然,接近口语的。这不好点名,因为一则太多,二则厚此薄彼,会惹人不愉快。我想概括说一下,是写现代白话,不只要有笔力,还要有眼力,就是说,要明确认识,像“话”的文章好,不像“话”的文章并不好。“写”这样,写之前的“读”更是这样,要能分辨高下,多读像“话”的,少读不像“话”的,以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16.2.3依傍口语
白话与口语的关系,事实如何,应该怎样,前面第十二章已经谈了不少。这里想着重说的只是,不像“话”的文章容易板滞沉闷,较难了解,如果可以说是一种文病,对症的良药就是靠近口语。说是文病,有的人也许以为这是小题大作。其实这并不是小题。因为一是早已不是个别的,而是扩大到带有普遍性。二是表达的合理要求是费力小而收效大,远离口语的文风正好相反,是用大本钱做了小买卖,这很不合算,或说很不好。三是这股水流如果顺利前行,地域扩大,时间延长,那就会逐渐定形,成为离口语很远、冗长难解的“新文言”,也就是白话不再是白话。所以应该在还不到积重难返的时候,赶紧回到正路,真用白话写。这样说,我也是提倡写话了。也是也不是。我的意思,如果承认是,要附带两个条件:一是所谓话是精选的话,不是街头巷尾闲扯的话,二是只是如叶圣陶先生所要求,能够上口,听的人感到是讲话(容许深沉委曲),不是念文章。念着听着像“话”,它就有通俗、简洁、明快的优点,这才是白话文的正路。走上正路难不难?也难也不难。说难,是因为一要挣脱风气的影响,二要慢慢摸索简明流利的路。说不难,是因为我们总要相信,思想认识是决定性的力量,有志者事竟成。
16.2.4有关各种“家”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