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首先是要对自己尽我们的责任;我们原始的情感是以我们自身为中心的;我们所有一切本能的活动首先是为了保持我们的生存和我们的幸福。所以,第一个正义感不是产生于我们怎样对别人,而是产生于别人怎样对我们;一般的教育方法还有一个错误是,首先对孩子们只讲他们的责任,而从来不谈他们的权利,所以开头就颠倒了: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一样也没有告诉他们,而他们不应该知道的和同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全都对他们讲了。
如果说一定要我去教育一个我刚才描述的那种孩子,我心里会这样想:一个孩子虽不打人,但要打东西;虽然他不久能从经验中学会尊重一切在年龄和体力上超过他的人,但他对东西就不一定爱护。因此,应当使他具备的头一个观念,不是自由的观念,而是财产的观念;为了使他获得这个观念,就必须让他有几样私有的东西。仅仅告诉他说他有哪些衣服、家具和玩具,那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虽然他在用这些东西,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怎样有这些东西的。即使再进一步告诉他,说他之所以有这些东西,是因为你给他的,也未必能说明问题,因为,要给人东西,就必须自己有东西,可见一样东西在归他所有以前是属于别人的;我们要向他讲解的,正是这种财产的原理;至于赠送礼物,那是一种社会习俗,就用不着向他讲了,因为孩子们在目前是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社会习俗的。诸位读者,请你们根据这个例子和成千成百个其他的例子仔细想一想,仅仅在孩子们的头脑中填塞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辞儿,怎么就能说是把他们已经教育得非常好了呢?
因此,我们要追溯财产的起源,因为第一个观念就是从这里产生的。孩子在乡间生活,就可以获得一些田间劳动的概念;只要他有观察的能力和空闲的时间,就可以做到这一点;而这两种东西,他都是有的。不论什么年龄的人,特别是象他这样的孩子,是很想进行创造、模仿和制作,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活泼的精神的。所以,只要他看过一两次别人如何锄地、播种和种植蔬菜,他自己就想去种蔬菜的。
根据上述原理,我是绝不会反对他的意志的;相反,我还要十分的赞成,分享他的乐趣,同他一块儿劳动,其目的不是为了使他高兴,而是使我自己高兴;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我做他种菜的副手,我帮他锄地,一直帮到他自己有足够的臂力锄地为止;当他把一颗蚕豆种在地里的时候,他就占领这块土地了,这样的占领,当然比努涅斯巴耳博亚替西班牙国王把旗子在南海的海岸上一插就算是占领南美,更值得尊重和不可侵犯。
我们每天都给蚕豆浇水,我们看见它们长起来的时候,简直是高兴极了。我对他说:"这是属于你的。"他一听这话,就更感到高兴;当我给他解释"属于"这个辞的意思时,我使他意识到他在这里投入了他的时间、他的劳动、他的辛勤以及他的人格;使他意识到在这块土地上有他自己的东西,任何人来侵犯,他都有权制止,正如他自己的手,任何人来强拉,他都可以把它缩回来。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他拿着浇水壶急急忙忙地走到那里。啊,多么糟糕!啊,多么痛心!所有的豆子都被人铲掉了,地也被人翻过了,甚至连种豆的地方也认不出来了。啊!我的劳动,我的成绩,我所关心的甜美果实到哪里去了?是谁夺去了我的财产?是谁拿去了我的蚕豆?这个孩子的心中涌起了一片反抗的情绪;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平的事情使他充满了悲伤,眼泪象潮水似地流出来,这个伤心的孩子震天价地哭哭啼啼。我也为他感到痛苦,感到愤慨;我们四方寻找,见人就问,到处追查,最后才发现是园主干的;立刻,我们就派人去把他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