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一个贤明的母亲把她的女儿从外省带到巴黎来看这些对外省人极其有害的情景;我认为,即使要来,那就在她的女儿已经受到不良的教育之后才来,或者在这些情景对她的女儿已经没有什么危害性的时候才来。一个女孩子如果有很好的鉴赏能力和清醒的头脑,并且喜欢做正当的事情,则她纵然看到巴黎的有害的情景,那也不会象其他的人那样受它们的迷惑。在巴黎,你可以看到一些轻浮的女孩子急急忙忙地要在六个月内学会那一套时髦的作风,好让人家骂她们一辈子;不过,是不是也有一些女孩子因为不喜欢那些闹闹嚷嚷的场合,把她们在外省的生活和其他的人所艳羡的巴黎生活做一番比较之后,又回到她们在外省的家,这样的女孩子是不是有人看见过呢?我就看见过许多的青年妇女,被她们好心的丈夫和老师带到首都之后,又自动地回到外省去,而且她们要回去的心情远比要来巴黎的心情还切;她们在离开巴黎的前夕,很温存地对她们的丈夫说:"唉!还是让我们回到我们的茅屋去住吧,住在茅屋里比住在这里的皇宫还舒服得多!"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好人没有跪拜过偶像,而且还蔑视人们对它的无意义的崇拜。只有愚蠢的人才是到处闹闹嚷嚷的,聪明的妇女是决不会做什么耸人听闻的事的。
尽管一般人都日趋堕落,尽管大家都普遍地抱有偏见,尽管对女子实施的教育不好,但总有一些妇女还仍旧保持着一种不为外力所左右的判断能力的,既然是这样,那么,当这种判断的能力受到了适当的教育的培养,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当这种判断的能力没有受到不良教育的败坏的时候,如果我们要着眼于保持或培养自然的情感的话,我们该怎样做呢?为了要做到这一点,是用不着那样罗罗嗦嗦地说一长串话来使年轻的女子听了感到厌烦的,也用不着那样一五一十地向她们讲一篇干巴巴的道德经的。向男孩子和女孩子讲解道德,那等于是在消灭他们所受的一切良好教育的效果。象那样冷冰冰地教训一阵,其结果必然会使他们对说教的人和他们所讲的话产生反感。同年轻的女孩子们讲话的时候,千万不能拿她们所负的天职去吓唬她们,也不能把大自然加在她们身上的束缚说得那样严重。你向她们阐述她们的天职时,话要说得简明,说得中肯,不要使她们以为履行那些天职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你切不可有一点儿不高兴或盛气凌人的样子。所有一切要她们动脑筋思考的问题,我们也应该动脑筋思考一番之后才说;如果用问答的方式对她们讲解道德,则其内容也要象教义问答那样的简单和明了,但是说话的语气不要那样严肃。必须向她们指出,这些义务就是她们的欢乐的源泉和权利的根据。你要爱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爱;你要幸福快乐地生活,就必须使自己成为一个为人家所喜欢的人;你要人家听从你的话,就必须使自己值得人家的尊敬;你要爱惜自己的体面,才能得到人家的称誉。要做到这几点,是不是很困难呢?妇女的权利是多么光荣!是多么值得尊重!当一个妇女善于行使她的权利的时候,男人的心将对那些权利表示多么的关切啊!一个女子是不一定非要等到有了相当的年龄或已经衰老的时候才能享受那些权利的。只要她有美德,她就可以开始行使她的权利;一到她长得婷婷玉立的时候,她凭她的温柔的性格就能够树立威信,使男子看到她那种淑静的样子感到敬畏。如果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长得又聪明又可爱,平时寡言鲜笑,善于理解别人,同时,态度又是那样的温柔,语言又是那样的诚恳,美丽的容貌又显示了她的女性的青春,羞怯的样子又使人感到喜悦,她尊重别人,从而也赢得了人家的尊重;见到这样一个少女,哪一个粗野无礼的人还敢不收藏他那傲慢的气焰,还敢不检点他的行为呢?
所有这些,虽说是一个女孩子形之于外的表现,但我们决不能把它们看作是无关紧要的表现;它们之所以有魅力,不仅要以感官的美做它们的基础,而且还要我们从心眼里认为妇女是我们男子的良好行为的天然评判者。谁愿意受到女人的轻视呢?在世界上是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受女人的轻视的,即使是不喜欢妇女的人,也是不愿意受到她们的轻视的。你们以为我这个向她们阐述如此严酷的事实的人就不重视她们的评判吗?不,在我看来,她们的话比你们的话更值得重视,读者啊,你们往往比她们还显得一副娘儿气哩。我虽然是看不起她们的脾气,但我仍然要称颂她们的公正;只要我能够使她们不得不尊重我,即使她们恨我,那也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