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严肃的作家,有轻薄的作家;有为艺术的作家,有为名利的作家。既为利,就又有行商坐贾,小贩叫卖。这就完全谈不到艺术了。
任何艺术,都贵神似。形似固不易,然传神为高。师自然,不如师造化。
人物形象,贵写出个性来。个性一说,甚难言矣。这不只是生物学上的问题。先天的因素和后天的因素,盖兼有之。
后天主要为环境、教养和遭遇。高尔基以为要写出典型,必观察若干个类型之说,固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然也只能作为理论上的参考。一进入创作实践,则复杂万分。例如同一职业,与生活习惯有关,与性格实无大关系。大观园中之小女孩,同为丫头,环境亦相同,而性格各异,乃与遭遇有关。
三
现在,流行一种超赶说,这些年超过了那些年。这种说法是不科学的,不符合艺术发展规律。举个不大妥切的例子:
抗日时期的文学,你可以说从各方面超越了它,但它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或大或小,都不是后来者所能超越的。没有听说过,楚辞超过了诗经,唐诗超过了楚辞。在国外,也没听说过,谁超过了荷马、但丁。每个时代,有它的高峰,后来又不断出现新的高峰。群峰并立,形成民族的文化。如以明清之峰,否定唐宋之峰,那就没有连绵的山色了。
这里说的高峰也好,低峰也好,必须都是真正的山:植根于大地之内层,以土石为体干,有草木,有水泉。不是海上仙山,空中楼阁。有的评论家常常把不是山,甚至不是小丘的文学现象,说成是高峰。而他们认为的这种高峰,不上几年,就又从文坛上销声敛迹,踪影不见了。这能说是高峰?
有时在年初,无数的期刊,无数的评论都在鼓噪吹捧的发时代之先声的开创之作,到年底,那些曾经粗脖子红脸,用“就是好,就是高”的言词赞美过它的人们,在这一篇目面前,已经噤若寒蝉,不吭一声。很多人也并不以此为怪事。这是因为大家对这种现象看得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
现在,有很多文章,在谈名与实。其实,自古以来,名实二字,就很难统一起来,也很难分得清楚。就当前的文学现象而言,欺骗性质的广告,且不去谈它。有些报道、介绍,甚至评论文章,名不副实的东西也不少。你如果以为登在堂堂的报刊上的言词都属实,都是客观的,那就会上当。
四
要正确对待历史文化。原始文化之可贵,在于它不只是一个艺术整体,还是这个民族的艺术培基。此后出现的群峰,也逐个起着继往开来的作用。
原始文化是单纯的,没有功利观念的,不受外界干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