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近
李彭老
杏花初,梅花过,时节又春半。帘影飞梭,轻阴小庭院。旧时月底秋千,吟香醉玉,曾细听、歌珠一串。忍重见。描金小字题情,生绡合欢扇。老了刘郎,天远玉箫伴。几番莺外斜阳,阑干倚遍,恨杨柳,遮愁不断。
这是一首缠绵悱恻的忆情词。时值仲春,杏花初开,梅花已谢,隔帘燕影如穿梭般来去翩飞,轻云遮着阳光给小小的庭院投下淡淡的阴影;到傍晚,明月又在花园里洒下一片银色的清辉……
词人一定是离开这个地方多年,如今旧地重游,往日的情景,心中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那明月下的秋千架上,曾荡过一个衣袂飘摇的倩影,他为她沉吟,为她陶醉,远远地他还听到她银铃般的歌声,仿佛是圆润的明珠一串……
词人在上阕中运用了眼前景色与忆中情景叠合的手法,状写出一种耽于怀旧的心境。季节没有变,环境没有变,只是使这一切都光辉起来的秋千架上的她消失了,这时同景同更衬托出物是人非的怅惘的悲哀。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作者对他怀念的对象只作了一点朦胧的点染:“月底秋千”,“吟香醉玉”,“歌珠一串”,通过这些意象,读者可以想象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性的美,给接受主体留下了广阔的再创造的余地和空白。
下阕词人笔锋一转,又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他看到了她那“题情”的“描金小字”,又重睹了她那当时手执的“生绡合欢扇”。人去楼空,人离物在,这勾起昔日记忆的种种,词人哪忍再睹重见。这里记忆与现实融成了一体,较之上阕现实与记忆的重合、叠加更有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艺术魅力。
“老了刘郎”,这是词人于揪心的怀旧中迸发的感叹!“刘郎”用的是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中刘晨与阮肇入天台山遇仙女喜结良缘的典故。后因称情人为“刘郎”。这里是词人自况,他慨叹自己这多年来在天长地远的外地飘泊,只以玉箫为伴,待如今归来,意中人已杳如黄鹤,只留下一点雪泥鸿爪的踪迹使人低回梦绕、惆怅无限……
“几番莺外斜阳”等四句是词人寻梦破灭后心情的展露:他凭栏久久地瞩望着柳莺外西斜的夕阳,愁绪如暮霭似地在心灵的原野上四处弥漫。他恨眼前的杨柳,因为杨柳遮不断这广漠的愁绪。其实词人不应怨恨杨柳,因为那愁绪就在自己的心里,任何物都无法遮挡,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张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