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文尔内的头向地面一低,就打我身边撒腿跑开了。
“文尔内,你上哪儿去?回来!回来!”我喊叫道。
但是,它头也不回地朝前跑:要不就是耳朵又失聪了,要不就是不想服从命令。
我试着跟在它后头跑去,但是,转眼间就给它拉下了。文尔内消失不见了,我忧心忡忡地回家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还在想着文尔内。它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我家的人作出了跟我的猜想大相径庭的假设:狗儿发了狂以及诸如此类的想法。我不同意他们的想法。我内心深处有个什么声音在告诉我,文尔内身上发生了一点什么更严重的事情。
三
你瞧,两个小时刚过不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办公室的值班军官通知我,在市中心的一条街上发生了一起不寻常的事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狼狗一般大的野狗,径向一个德国公民猛扑过去,撕咬着他。
“什么?”我对着话筒直嚷叫,“给我形容一下那条狗!……”
“你家的文尔内在家吗?”值班军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尔内不在家!”我极为警觉地回答。
“出事现场有两位我们的战士,”值班军官继续报告道,“据他们说,这条狗像是文尔内。”
“人还活着吗?”
“快要断气。”
“狗呢?”
“狗还活着……”
值班军官还说了点什么,但我没听完他的报告就给车库挂了电话要车。
五分钟之后,我已经赶到了值班军官报告的那条街上。柏油路面上还有一滩血迹,扫街人还没来得及扫掉。这滩血迹指明了事件发生的地点。被咬的德国人已抬进了就近的一栋房子,在我驱车赶到前几分钟他已经死去了。
这是一个已不年轻的男人。浅色头发,高个,穿着一套普通的平民服装,满脸冷酷之极,就连死亡也没能稍稍改变他那副冷酷的模样。狼狗几乎咬下了他的喉管,他连一刻钟也没挨过就断气了。文尔内也躺在旁边,但它是一副什么模样啊!
原来,这个过路的人持有一把手枪,他一边躲避狗的攻击,一边开枪抵抗,向文尔内射出了整整一匣子弹。文尔内受了致命的枪伤,但是还活着。我跪倒在文尔内跟前。它认出了我,且微微揪动着尾巴。显然,它是想向我表示欢迎。它嘴角的血泡不断胀大,与此同时,血泡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响,这种喑哑的声音仿佛卡在它的喉咙里出不来又下不去似的。文尔内老是看着我背后。我看了看它目光所指的地方也就了然了:它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被它咬死的德国人。它的目光里蕴含着怎样一种深仇大恨啊!
“抬他出去!”我朝尸体一指,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