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下车!”马丽媛说。
“也好,我跟你去。”梁功辰同意了。
梁功辰下车后先揉脸,他不想让陶文赣看到他脸上的耳光遗迹。
梁功辰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梁功辰对马丽媛说。
马丽媛点头后往单元门口走,到了听不清梁功辰说话的地方,她站住等梁功辰。
“你要去她家?”高建生不放心。
“马丽媛确实不知情,但我看出,她已经怀疑陶文赣了。她要求我跟他一起去问陶文赣。”梁功辰说。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高建生说。
“不会。一旦陶文赣情绪失控,你的手机号码在我的手机上,我一按拨号建,你们就上来。”梁功辰说。
“好的。”高建生挂断电话。
梁功辰和马丽媛上楼。
马丽媛掏出钥匙开门,梁功辰看看马家一尘不染的木地板,小声问马丽媛:“要换鞋吗?”
马丽媛瞪了梁功辰一眼:“还换个屁鞋!”
马丽媛看见陶文赣在书房写作,她朝书房走去。梁功辰站在门口不动。马丽媛走到书房门前,她回头看梁功辰没跟来,马丽媛冲梁功辰使劲招手。梁功辰只得过去。
陶文赣正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他全然不知马丽媛和梁功辰站在他身后。梁功辰的智齿察觉到原主人来了,它有所表示。陶文赣觉得牙有点儿疼,他摸摸脸,没有生疑。
陶文赣流畅地打字。
梁功辰低头看电脑屏幕上的字。三流描写。
“写得真不错呀!”马丽媛讥讽道。
“你回来了?”陶文赣头也不回地说,“你看出好了?我马上写完了,你一会儿从头到尾看,绝对不错。梁功辰的血止住了?”
马丽媛说:“梁功辰不是牙出血。”
陶文赣停止打字,他没回头,问:“他是哪儿出血?”
“心出血。”马丽媛说。
“心肌梗?”陶文赣回头,他看见了梁功辰。
“他是谁?”陶文赣问妻子。
“梁功辰。”马丽媛说。
陶文赣张口结舌。
马丽媛伸出右手,极为专业地就势钳住陶文赣的两腮,她只看了丈夫口腔一眼,就抡起左手打了陶文赣一记耳光。
“无耻!窃贼!”马丽媛吼道。
梁功辰注意到,马丽媛刚才在医院门口打他用的是右手,现在她打陶文赣换了左手。一个女人,能在20分钟之内左右开弓打两个男人耳光,其中一个是大作家,另一个是法律工作者,马丽媛完全有资格向妇联申请女权世界纪录了。
陶文赣给马丽媛和梁功辰跪下了。
陶文赣痛哭流涕:“丽媛,我对不起你!是我偷换了梁功辰的智齿,我不是人!可我是被你们逼上梁山的呀!梁功辰,我也对不起你,我乞求你宽恕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呀!你逼得我好苦!你没出名前,我和丽媛的日子过得花团锦簇。自从你功成名就后,我就被你打进了十八层地狱!梁功辰,你知道自己的老婆穿着加起来也不到两寸布的内衣在床上捧着别的男人写的书如饥似渴地欣赏而对身边的丈夫不闻不问的滋味吗?梁功辰,你有过老婆在家里当着你褒奖别的男人贬低你的体会吗?在那样的时刻,你肯定觉得自己是器官健全的太监!她和你联手阉割了我!我恨你,梁功辰,我恨你们这些名利双收的男人。你们的快乐是建筑在阉割别的男人的痛苦之上的!不错,你们成功了,于是那些没有成功的男人的老婆拿你们当阉刀,去无情地在精神上阉割她们可怜的丈夫。当我意识到我只有通过努力赶上你才能恢复我的家庭生活后,我拼命写作。但我写得确实不行。我的努力给我带来的是新的阉割。丽媛,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苦,我在家里活得像只老鼠。我父亲是罪该万死,可我也罪该万死吗?当我父亲入狱后,丽媛,你不但不安慰我,你反而雪上加霜,拿梁功辰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没才吗?没才的男人就注定身上的所有头都不能抬?丽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梁功辰成名后,你就下了不和我生孩子的决心。梁功辰,我家是一脉单传呀!谁不知道,作为孩子,有什么也不如有好父母。作为父母,有什么也不如有好孩子。而我如今是上无好父母,下无好孩子,世界上的好东西我都没了份!当我知道你梁功辰并不是靠自己而是靠智齿名利双收时,我就更不服气了!面对复活的智齿,我能不动心?我承认我干的不是人事,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让我的妻子在超市邂逅初恋情人时也扬眉吐气也谈笑风生也挺起腰板呀!”
马丽媛泪流满面。梁功辰满面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