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嘉此刻看马丽媛的眼光,笔者实在找不出恰当的词汇描述。笔者认输。
请诸位读者宽容。
梁功辰在妻子的陪伴下,步履沉重地离开医院。马丽媛只将他们送到牙科门口。
3 天后,梁功辰一个合适的字也没写出来。在这3 天里,他每天至少在电脑前坐28个小时。
“必须通知高建生了。”这天中午,梁功辰对朱婉嘉说。
婉嘉哭了。
“你把富阳出版社预付我的《影匪》80万元版税外加我的违约赔偿金100 万元准备好,一共是180 万元。等会儿高建生来时,我给他。”梁功辰一字一句地说。
“现金?”朱婉嘉的不愿背井离乡的眼泪钻回她嘴里。朱婉嘉不心疼钱,她心疼丈夫。
“活期存折。”梁功辰目光呆滞地说,“你去办吧。我这就给高建生打电话。”
朱婉嘉走后,梁功辰给高建生打电话。每次按完第7 个号码后,他的手就哆嗦得按不准最后一个号码。如此反复了20遍,梁功辰都以前功尽弃告终。
“梁叔叔……要我帮忙吗?”王莹站在远处怯生生地问,她的眼球亦在抗洪。
王莹察觉出家里真的出大事了。
梁功辰点头。
王莹照着通讯录上的电话号码按键。她眼中的洪水决堤,漫延到电话机上。
梁功辰呐呐地说:“谢谢你,小王。”
王莹将话筒递给梁功辰。
“建生,我是梁功辰,请你来我家一趟。”梁功辰的声音在颤抖。
“写完了?”高建生大喜。过去每次梁功辰向他报写完了的喜时,声音都兴奋得颤抖。
“你现在来吧。”梁功辰说话的声音像是从耳朵里边发出来的,“带上司机,你不要自己开车。”
梁功辰担心高建生从他家出去后把车开进地狱。
“……我这就去。”高建生感觉出不妙。
梁功辰放下电话,他靠在椅子上等高建生。
“叔叔在哪儿会客?”王莹问。
梁功辰指指餐厅。他怕一会儿高建生下楼时忘记使用楼梯的方法。
朱婉嘉从银行回来了,她将饱含180 万元依然不显山露水的活期存折装在一个信封里交给梁功辰。梁功辰将信封放在餐桌上。
门铃响了。
梁功辰冲朱婉嘉抬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
高建生从朱婉嘉脸上看到了《影匪》的讣告和治丧委员会名单。
“……他在餐厅等你……”朱婉嘉致悼词。
梁功辰高估了高建生。高建生两腿发软,他忘记了走平路的方法。
高建生扶住门框,他拼命给自己的腿打气。
“你给高社长端茶后,上楼去收拾梁新的房间。”婉嘉对王莹说。
王莹点头。
高建生用人类头一次从树上下地行走的步伐走到梁功辰对面,坐下。
梁功辰只看了高建生一眼,就将目光锁定在高建生左耳后边酒柜里的一瓶名为拿破仑的酒瓶上。
“建生,我对不起你。”梁功辰说。
“给了构日?”高建生问。
梁功辰摇头。
“那是?”高建生问。
“我写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写了一半吗?你还说写得特好,超过你以前的所有作品。”
“建生,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听我把原因告诉你。你可能不信,但我请求你相信我的话。确实是真事。”
高建生点头。尽管梁功辰的目光拒绝和他的目光对接,高建生的目光依然死盯着梁功辰目光的发源地。
从梁新牙龈出血说起,直到牙科主任为他复查移植的智齿,梁功辰叙述了半个小时。其间,高建生从未打断梁功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