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没那眼福。那是一种古老的印第安打虎法,我将让艾克华来干。不过,我希望没那必要:我们要逮的是活虎,不要死的。”
虎出没得越来越频繁。夜里,总听得见它们的吼声,即使虎远在两三英里以外,它的吼声听起来都像近在咫尺,这是最令人感到恐怖的。虎吼开始时仿佛是一连串的咳嗽,咳嗽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震撼整座树林的雷鸣般的吼叫,不用说,这吼叫也震撼着每个聆听者的神经,一会儿,吼叫声逐渐低下去,以一阵呼呼噜噜的沉闷的喉音告终。虎叫停息了,但周围的空气却仍然在颤抖。
根据那呼噜呼噜的尾声,你大致可以判断出虎离你有多远。
“要是听不见这种尾声,虎还远着呢,”艾克华说,“要是听到了这尾声,虎就在眼前了!”
吼叫声忽高忽低,像警笛,叫人听了毛骨悚然,吼声在耳边响着,你就无法安睡。现在,他们大都是晓行夜宿,并且总把吊床挂在岸上,篝火彻夜不熄。这篝火真能阻止野兽靠近吗?或者,它反而会把野兽引来?哈尔可说不准。也许,它只能吓跑较为胆小的野兽。不过,一天夜里,他从吊床往外望去,看见离他不到20英尺的地方有个黄黑相间的脑袋,虎正凝视着篝火,没看见他。虎显得很好奇,它那双黄色的大眼睛在火光映照下熠熠发光。过了一会儿,那虎趴下了,舒展着四肢,活像一只伏在壁炉旁的巨猫。它张开大口,像猫一样打了个呵欠。
对于这只虎的来访,哈尔还没有充分准备,没有现成的箭,没有网,他的人马也都还在梦中,几个睡在岸上,几个睡在快艇上,还有几个不怕小蟒蛇往身上爬的,睡在“方舟”上。
要是喊他们,他就要惊动虎。枪就在他身边,伸手就拿得到,但他不许自己用枪,他不愿意打死这只超级动物。不过,有只虎就蹲在离自己不到20英尺的地方,他实在睡不着。老虎呢,看来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个印第安人起来往篝火上添柴,老虎蹲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哈尔几乎不敢呼吸,他偷偷拿起他的“野人”连发来福枪,瞄准了虎,但他没按扳机。一颗子弹只会把一只温和的猫变成一个狂暴的魔鬼。
他希望那猫至少是温和的。他暗自思忖,除非是遭到伤害或者被逼得走投无路,否则,野兽很少主动袭击人类哪怕最凶猛的野兽也是这样。但他知道,这一规律不大符合美洲豹的习性,美洲豹吃人的事件记录在案的太多了。经常听说伐木工和割胶工被虎吃掉。一位水手死里逃生,却丢掉了一只胳膊。三个神父在教堂里碰上老虎,其中两个丧生,只有一个逃脱。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动物园里,一只虎咬死过三个人。还有一位阿根廷科学家,他宿营地上的帐篷天天夜里都有老虎光顾,因为帐篷里有牛肉干。科学家把牛肉干挂到虎够不着的地方,老虎大失所望,转身向科学家扑去,口一张,嘎扎一声咬碎了他的头盖骨。
从书本上,哈尔还读到过好几十宗这一类事件。现在虽然不能一一记起来,但他却清楚地记得博物学家艾泽雷报道的一起事件:六个人围着一堆篝火入睡,第二天早上,其中四个人醒来,发现两位同伴已被老虎拖到远远的密林里,他们的尸体已被虎吞吃了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