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的农场主身强力壮,眉清目秀,显得很聪明,哈尔很喜欢他。年轻人的眼睛眨了眨,张开了,苍白的脸上露山疲惫的微笑,嘴唇翁动着,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罗杰端来一杯水,他们扶起那人的头,给他喂水,他们的病人的眼睛在屋里转来转去,随着他的目光,他们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空箱笼扔得遍地都是,柜子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这人遭了抢劫,屋子已洗劫一空。值钱的东西都抢光了,屋里只剩下一些破破烂烂。报纸上、地板上到处溅满血污。哈尔捡起一个钱夹子,钱夹子是空的。
“你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斗,”哈尔眼睛盯着摔碎了的椅子和血迹说。
农场主点点头,“不错,一场恶斗,”他无力地说。
“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又点了点头。
“这不危险吗?在印第安人的地方?”
“他们不是印第安人。”
“不是印第安人!那么是谁,”他猜到了真相,是“鳄鱼头”那帮匪徒,“他们讲什么话?”
“英语,大都讲英语。他们问我有没有看见过一支带着许多动物的船队,我说没有。他们问我要吃的。他们有八到十人,我尽其所有,供他们吃喝。但他们还要,于是自己动手,把我所有食物全部抢光,搬到他们船上。我不让他们抢,他们中间的一个大块头就一脚把我踢倒。”
“这人的脸长得像吸血蝙,对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他。事实上,他沿着亚马孙河追逐的正是我们。我们就是他所说的带着动物的人。我希望,那是他的血。”
“恐怕不是。我进屋拿枪,但他们已经把枪偷走了。我抓起一把刀,那大个子看见了,连忙闪到别人背后,让那个人当替罪羊。被我扎伤的那个人发誓说要报复。他放火烧着了房子。他们把我弄出去,抓住我,直到火势越来越猛,我无法再扑灭时才放开我。接着,他们就上船走了,一边走一边狂笑,他们肯定以为这很好玩。”
“你怎么会说英语?你不是英国人吧?”
“对,我是巴西人。我叫比洛索塞。我的英语是在里约的中学学的。”
“听说里约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哈尔说,“你为什么要离开那儿呢?”
年轻的拓荒者微微一笑,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在里约的街上,到处都贴着标语,标语上的口号和当年在北美看到的一样——‘到西部去,年轻人!’不同的是,里约的标语是用葡萄牙语写的。我们的政府需要我们来开发这片边远地区,于是,我就来了,也许,我很傻。”他又闭上眼睛,默默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他张开眼睛,双眼闪着热情的光辉。“不,我不傻,”他热烈地说,“哥伦布当年西行发现了新大陆,能说他傻吗?我不傻,除非美国最早一批在普利茅斯石登陆的英国清教徒是傻瓜;除非当年向西部开拓进军,从而建立起美利坚合众国的美国先驱也是傻瓜。”他用胳膊肘撑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哈尔,“想想看,对于像你我这样的年轻人,这儿的前程多么远大!这是世界最后一大片未开垦的处女地,它还有许多地方未经考察。它有丰富的矿藏,有世界上最大的细叶林,还有世界最长的河流替它把产品运往大洋,亚马孙河流域养得起全世界。但它必须有人——许多许多的人。现在,这儿每平方英里的人口还不到一人。想想吧!美国的人口密度是每平方英里43人,可没有人认为那个国家太拥挤。我们需要人——不只是巴西人,还有你们国家的和世界各地的人。这儿的财宝正等待着所有愿意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