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喊声似乎让机关手听清楚了,他忽然走过来,用他那熟练的手势把我的机关转动了一下。啊,这才好了,我能够向前跑了,我能够给学生帮忙了!呜──,我一口气直冲出去,象飞一样地跑起来。
“我们到底成功了!”学生的喊声象潮水一样涌起来。
狂风还在呼号,可是叫学生的喊声给淹没了。
这时候,雪花飘飘扬扬地飞下来,象拆散了无数野鸭绒的枕头。我是向来不怕冷的,我有个火热的身体,就是冰块掉在上边,也要立刻化成水,何况野鸭绒似的雪花呢。学生也不怕冷,他们从车窗伸出手去,在昏暗的空中捉住些野鸭绒似的雪花,就一齐唱起《雪中行军》的歌来。
铁轨从我的轮子底下滑过,田野、河流、村落、树木在昏暗中旋转。风卷着雪花象扬起满空的灰尘。我急速地跑,跑,用了我的强大的力量,带着这群激昂慷慨的学生,还有他们的热烈的无畏的心,前进,前进……
突然间,机关手把我的机关住另一边转动了一下,溜了。我象是被什么力量拉住,往后缩,缩,渐渐就站住了。为什么呢?嗤──,我懊丧地叹了一口气。我往前看,看见一条宽阔的河流横在前边。河水流着,象是唱着沉闷的歌。哦,原来到这里了,我想。春天秋天的好日子,我常常带着一批旅客来到这里,他们就在河面上划小船比赛,唱歌作乐。但是,现在这群学生并不是这样的旅客,他们个个想着国家的急难,绝对没有作乐的闲心情,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呢?
学生都诧异起来。“怎么停了?开呀!开呀!要一直开到我们的目的地!”声音象潮水一样涌起来,似乎都在埋怨我。
“亲爱的学生,我恨不得立刻把你们送到目的地,可是机关叫人给关住了。你们赶快把机关手找来,叫他再转动一下。我一定尽我的力量跑,比先前还要快。”我这样想,嗤──,又懊丧地叹了一口气。
十几个学生跑到我的身边,考查为什么忽然停了。他们发现我的身边没有机关手,才明白了,立刻就回去报告给大家。
“把机关手找出来!把机关手找出来!在这荒凉的野外,他逃不到哪里去!”许多学生这样说,同时就在我背后的各辆车里开始找。椅子底下,厕所里,行李间里,车僮收藏贩卖品的箱子里,他们都找到了,没找着。继续找,最后把他找出来了,原来躲在厨房间的一个小柜子里,缩做一团,用一块板子蒙着头。学生把他拥到我的身边,吩咐他立刻开车。
这时候,我那老朋友的脸色窘极了,眉头皱着,半闭着眼,活象刚被人捉住的小偷。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他平日老是嘻嘻哈哈的,一边开车,一边唱些山歌,现在却象另一个人了。更可怪的是他站在我火热的身体旁边,还是瑟瑟地抖着,象冰雪天在马路上追着人跑的叫化子一模一样。
“对不起,先生们,我再不能开车了!”大约过了一分钟光景,他才低低地这样回答。
“为什么不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