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比跟在后面,一声不响,因为他在思考“不久”这个词会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他就有了结果,“不久”肯定不同于“立即”,但他还不清楚,“不久”应该到什么时候为止,到什么时候“不久”开始变成“很久”。突然,他问:
“这条路是谁修的?”
“我们。”妈妈回应。
班比惊讶极了:“我们?我和你?”
妈妈说:“可不,我们,就是我们鹿。”
班比问:“哪几个?”
“我们大家。”妈妈简单地搪塞他。
他们继续往前走。班比兴致勃勃,时不时地跳到路边,不过,他总是乖乖地绕回妈妈身边。突然,他们的前面,紧贴着地面有的响声,有个东西在蕨类植物和野莴苣叶下面拼命乱窜,接着传出一声细弱、可怜的惨叫,然后一切又复归平静,只有树叶和草茎还在不停地颤动。一只白头鼬逮住了一只耗子。她从他们身边一晃而过,低着头钻进路边,开始享用美餐。
“那是什么?”班比惊恐不安地问。
“没什么。”妈妈安慰他。
“可是……”班比全身颤抖,“可是……我刚才看到了。”
“就这样,”妈妈说,“别害怕,是白头鼬杀死了一只耗子。”
但班比还是被吓坏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说得出话来。他接着问:“为什么他要杀死耗子?”
“因为……”妈妈迟疑了片刻。“……我们走快一点。”她这么说,好像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把班比的疑问给忘了。
她开始小跑,班比跟在她身后,蹦蹦跳跳。
接下来他们休息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静静地上路了。终于,班比忐忑不安地问:“将来有一天,我们也要杀死耗子吗?”
“不。”妈妈回答。
“永远不会吗?”班比追问。
“永远不会。”妈妈回答。
“为什么不会?”班比放下心来。
“因为我们不杀害任何东西!”妈妈的回答很干脆。
于是,班比又快活了。
离他们路边不远一棵小白蜡树上,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怪叫。妈妈不加理会,继续往前走。班比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树枝上,两只松鸦为了抢夺一只鸟窝正在激烈地争吵。
“来呀,你再上前一步看看,你这个无赖!”一只松鸦喊道。
“你这个傻瓜,激动什么呀,”另一只回应,“我可不怕你。”
第一只勃然大怒:“找你自己的窝去,你这个小偷,看我不砸烂你的脑袋。”他怒不可遏,破口大骂,“真卑鄙!卑鄙!”
另外一只发现了班比,他朝下穿过几道树枝,冲着班比直嚷嚷:“你在这儿傻乎乎看什么,捣蛋鬼,滚开!”
班比吓得连忙逃走,追上妈妈,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以为妈妈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刚才停在原地没跟上她。
过了一会儿,他问:“妈妈,什么叫卑鄙?”
妈妈说:“我不知道。”
班比想了想,又开始问:“妈妈,他们两个互相为什么那么凶呢?”
妈妈回答:“他们争吵是为了抢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