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精明世故的法国女人,能这样舒舒服服地把那个父亲死后完全断绝生活来源的孩子打发出手,显然是何乐而不为。像她那种女人不会为了可能成为负担的孩子的前途来麻烦自己。那养父母显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你说‘如果’那孩子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你说的是‘如果’。我们不能肯定。姓氏也有所不同。”
“听帕斯卡尔夫人念起来,好像是卡鲁而不是克鲁——但是那可能只是个发音问题。情况是出奇地相似。一位在印度的英国军官曾把他那没娘的小女儿放进这所学校。而他破产后突然死去了。”卡迈克尔先生停顿了片刻,似乎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能肯定那孩子是被放在巴黎的一所学校里的吗?你能肯定是巴黎吗?”
“我亲爱的朋友,”卡里斯福特带着不得安宁的痛苦突然说,“我什么也肯定不了。我从没见过那孩子或她母亲。拉尔夫克鲁和我在还是孩童时就很友好,但自从离开学校以来就没再见过面,直到在印度才相遇。我当时被矿山的宏伟前景所吸引。他也变得热衷起来。整个事业是如此庞大和辉煌,使我们半昏了头。我们相遇时很少谈别的事情。我只知道那孩子被送往某处地方的一家学校。现在甚至记不起我是怎样知道这事的。”
他开始激动起来。当那仍然处于衰弱中的头脑被对过去的灾难的回忆所搅扰时,他总是变得很激动。
卡迈克尔先生焦虑地望着他。有必要提一些问题,但必须平静、谨慎地提出来。
“可你有理由认为那学校是在巴黎吗?”
“有,”他回答,“因为她母亲是法国人,并且我曾听说她希望她的孩子在巴黎受教育。她似乎只可能在那儿。”
“是的,”卡迈克尔先生说,“似乎那种可能性相当大。”
那位印度绅士身子向前倾,用一只瘦长的手拍击着桌子。
“卡迈克尔,”他说,“我必须找到她。只要她活着,就该在什么地方。如果她无亲无友、身无分文,那是我的错误所造成的。一个人有了这样的心事,怎能恢复神经的健康呢?矿山命运的这次突然的转机使我们所有的美梦都实现了,而可怜的克鲁的孩子可能正在街上乞讨呢!”
“不,不会的,”卡迈克尔说。“你要保持镇静。想想当找到她时你有一笔财产可以交给她,这样就宽慰了。”
“为什么当初事情变糟时我没能像个男子汉大丈夫那样坚守阵地呢?”卡里斯福特先生急躁痛苦地呻吟道。“我相信如果我不是不但要对自己的钱财负责,也得对别人的负责的话,我是会坚守阵地的。可怜的克鲁把他的每一文钱都投入了那个计划。他信任我——他爱我。但他临死时想的是我毁了他——我——汤姆卡里斯福特,在伊顿公学和他打板球的我。他必然认为我是个大坏蛋!”
“不要这样苦苦责备自己。”
“我不是因为那投机事业有失败的危险而责备自己——我是责备自己失掉了勇气。我像骗子和贼一样逃跑了,因为我没脸见我那最好的朋友,告诉他我把他和他的孩子都给毁了。”
那位好心肠的“大家庭”的父亲把手抚慰地放在他肩上。
“你逃跑是因为那时你的头脑在精神折磨的压迫下支持不住了,”他说。“你已经一半精神错乱了。若不是如此,你就会留下来打出一条路。但你在医院里,被捆绑在床上,得了脑膜炎说着胡话,两天后你离开了那地方。别忘了这一点。”
卡里斯福特垂下头,用双手托着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