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先吃。”迈克尔说,他生性多疑。
“我要作呕的,你知道吗。”达林先生吓唬他说。
“吃吧,爸爸。”约翰说。
“你别说话,约翰。”他爸爸厉声说。
温迪给闹糊涂了:“我以为你很容易就吃下去了,爸爸。”
“问题不在这儿,”达林先生反驳说,“问题是,我杯子里的药比迈克尔匙子里的药多。”他那颗高傲的心几乎要迸裂了。“这不公平。就是我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说,这不公平。”
“爸爸,我等着哩。”迈克尔冷冷地说。
“你说得倒好。你等着,我也等着哩。”
“爸爸是个没骨头的胆小鬼。”
“那你也是个没骨头的胆小鬼。”
“我才不怕。”
“我也不怕。”
“那好吧,吃下去。”
“那好吧,你吃下去。”
温迪想到一条绝妙的计策:“干吗不两个同时吃呢?”
“当然可以,”达林先生说,“你谁备好了吗,迈克尔?”
温迪数着,一,二,三,迈克尔吃下了他的药,可是达林先生却把他的药藏到背后了。
迈克尔发出了一声怒吼。“噢,爸爸!”温迪惊叫。
“‘噢,爸爸’这是什么意思?”达林先生质问,“别嚷嚷,迈克尔。我本来是要吃的,可是我——我没吃成。”
三个孩子望着达林先生的那种眼神,真是怪可怕的,就像他们不佩服他似的。“你们都来瞧,”娜娜刚走到浴室里去,达林先生就说,“我刚想到一个绝妙的玩笑,我要把我的药倒进娜娜的盆里,她会把它喝下去,以为那是牛奶!”
颜色倒是像牛奶;不过孩子们没有爸爸的那种幽默感,他们用责怪的眼光看着他把药倒进娜娜的盆里。“多好玩啊。”达林先生信心不足地说。达林太太和娜娜回到房里以后,孩子们也不敢告诉她们。
“娜娜,好狗,”达林先生拍拍她的脑袋说,“我在你的盆子里倒了一点牛奶,娜娜。”
娜娜摇着尾巴,跑过去,把药舐了。接着,她用那样的眼光望了达林先生一眼,那眼神不是愤怒,而是让他看到一滴又大又红的眼泪。我们看到忠厚的狗流这样的眼泪,总是为她难过。她爬进了狗舍。
达林先生心里好不羞愧,可是他偏不肯让步。在可怕的沉寂中,达林太太闻了闻那只盆。“噢,乔治,”她说,“这是你的药啊!”
“这不过是一个玩笑。”达林先生大声嚷着。达林太太抚慰两个男孩,温迪过去搂着娜娜。“好得很,”达林先生恨恨地说,“我累死累活,为的是让全家开开心。”
温迪还在搂着娜娜。“对啦,”达林先生大声喊,“宠着她吧!可没有人宠我。没有啊!我不过是给你们挣饭吃的,为什么要宠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乔治,”达林太太恳求他,“别那么大声,佣人们会听到的。”不知怎的,他们养成了一个习惯,管莉莎叫佣人们。
“让他们听见好啦,”达林先生不管不顾地回答说,“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听吧。我可再也不能容忍那只狗在我的育儿室里主宰一切,一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