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温迪说,鼓起勇气进行一次最后的努力,“让我们来瞄一眼,看看将来的事吧;”于是大家都扭动了一下,这样可以更容易看到将来。“过了许多年,一位不知道年龄的漂亮小姐在伦敦车站下了火车,她是谁呢?”
“啊,温迪,她是谁?”尼布斯喊道,浑身上下都兴奋起来,就像他真的不知道似的。
“会不会是——是——不是——正是——美丽的温迪!”
“啊!”
“陪着她一道的那两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汉又是谁?会不会是约翰和迈克尔?正是!”
“啊!”
“‘你们瞧,亲爱的弟弟,’温迪说,指着上面,‘那扇窗子还开着呐。由于我们对母亲的爱有崇高的信念,我们终于得到了报偿。’于是,他们就飞起来了,飞到了妈妈和爸爸的身边;重逢的快乐场面,不是笔墨所能描写的,我们就不去细说了。”
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听的人和讲的人一样高兴。这故事真讲得合情合理,是吧?我们有时会像那些没心肝的东西——孩子们那样,说走就走;不过这些孩子们也怪逗人喜爱的;走了之后,我们会自私自利地玩个痛快;当我们需要有人特别关照时,我们又会回来,并且很有把握地知道,不但不受惩罚,还会得到奖赏。
他们对母亲的爱这样深信不疑,以至于他们觉得,可以在外面多流连些时候。
可是,这儿有一个人比他们懂得更多,温迪讲完后,他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呻吟。
“怎么回事,彼得?”温迪喊着,她跑到彼得身边,以为他病了。她关切地抚摸着他的胸口。“你哪儿疼,彼得?”
“不是那种疼。”彼得阴沉地回答。
“是什么样的疼?”
“温迪,你对母亲们的看法不对。”
他们全都焦急不安地围拢来,因为彼得的激动惹得大伙惊慌起来;于是,彼得一五一十地向他们说出了他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
“很久以前,”彼得说,“我也和你们一样,相信我的母亲会永远开着窗子等我;所以,我在外面呆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才飞回去;可是,窗子已经上了栓,因为母亲已经把我全忘了,另有一个小男孩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不敢说这是真的,彼得认为这是真的;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你能肯定母亲们就是这样吗?”
“是的。”
这么说,母亲们原来是这样,真卑鄙!
不过,还是小心些好;什么时候应该放弃自己的信念,只有小孩最清楚。“温迪,我们回家吧。”约翰和迈克尔一齐喊道。
“好吧。”温迪说,搂起他们来。
“该不会是今晚吧?”遗失的孩子们迷惑地问。在他们心里,他们知道没有母亲也可以过得满好,只有母亲们才认为,没有她们孩子们就没法过。
“马上就走。”温迪果断地说。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说不定母亲这时已经在哀悼他们了。”
这种恐惧使她忘记了彼得的心情,她猛地对彼得说:“彼得,请你做必要的准备,好吗?”
“遵命,”彼得冷冷地回答,那神态就像温迪请他递个干果来似的。
两人之间连一句惜别的话也没说。要是温迪不在乎分手,那么,他也要让她瞧瞧,他彼得也不在乎。
不过,当然他是非常在乎的;他对那些大人一肚子的怨气,那些大人老是把一切都搞糟。所以,每当他钻进树洞,他就故意短促地呼吸,大约每秒钟呼吸五次之多。他这样做,是因为在永无乡有个说法,你每呼吸一次,就有一个大人死去。所以彼得就心存报复地把他们杀死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