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有什么灯亮。”
这是那个陌生人的声音──那个闹鬼的房子里的陌生人。哈克的心一阵冰凉
──那么这就是复仇!他这时的念头就是一溜烟地逃掉,他突然想起道格拉斯寡妇不止一次地待他很好,这两个家伙说不定想谋害她呢?他真希望自己有胆量去向她报个信,可他晓得他不敢那样做,因为那两个家伙可能会来把他逮住。这一切都在他脑子里飞逝即过,一切都发生在那陌生人和印第安乔谈话的间隙。接着乔说:“树丛挡住了你的视线,往这边看──这下该看见灯光了吧,对不对?”
“是的,看见了。我觉得确实有外人在那里,最好别干了吧。”
“别干了,那怎么行,再说我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一去不回头,如果放弃这次行动,下次连机会都没有了,我再说一遍,以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根本不希罕她那几个小钱,你把钱拿去得了。可她丈夫对我太刻薄了──他多次是那样凶我──就因为他是治安官,说我是流氓,还不止这些,我说的还不到他对我干的一百万分之一多。他让人用马鞭抽我,像打黑人那样,就在监狱的前面抽我,让我在全镇人面前示众!挨马鞭抽,你懂吗?他死了,倒便宜了他,不过他欠我的我一定要从他女人这里得回来。”
“啊,可别杀死她!别那么干!”
“杀人!谁说过要杀人?要是他在,我真要杀了他,可不是弄死她。想报复女人,用不着要她的命──那太蠢了,你只要毁她的容就行,你扯开她的鼻孔,把耳朵弄个裂口,让她看上去像个猪。”
“天哪,那可是……”
“收起你的高见!这样对你最保险。我把她绑在床上,如果她因流血过多而一命呜呼,那能怪我吗?就是她死了,我也不会落泪的。老兄,这事你得帮我──看在我的面子上──叫你来就是干这个──我一个人也许干不了。你要是缩头不干,我就宰了你,明白吗?要是非宰你不可,那我也要治死那个女人──这样一来,我想决不会有人知道这事是什么人干的。”
“好,该杀就杀吧,这就去干。越快越好,我浑身发抖。”
“现在下手?还有外人在也不怕?听着,你有点可疑,现在不行。得等里边的灯灭了才能动手──用不着这样急。”
哈克觉得随后会有一阵沉默,这种沉默要比任何口头上说说杀人还要可怕。因此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往后退。他每退一步,靠单腿用力,身子先往一边倾,然后又倾向另一边,有时差点栽倒,然后小心地站稳脚跟,接着以同样的方式,冒同样的危险再挪另一只脚,就这样左右轮换着往后退──突然一根小树枝啪地一声被踩断!他憋住气,听了听。没有异样的响声──只有绝对的安静。他感到谢天谢地,现在他退回到两堵墙似的绿树之间的小道上,转身时非常小心,好像是一艘船在调头──然后步伐敏捷而又谨慎地往回走去。到了石坑那边,他觉得安全了,拔腿就跑,一路飞奔。一直跑到威尔斯曼家门口才停下来。他怦怦地敲门,接着老人和他那两个健壮的儿子从窗户里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