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已经有人掉进去了,”第二个老人说,“在上游某个地方。不过他没有淹死。有几个朋友跟他在一起,他们在冰上架了一把梯子,及时把他弄上来了。那儿留了一个冰窟窿,周围的冰也不结实了。你最好多留点儿神。对了,马修,他们说那个地方在哪儿来着?”
第一个老人不知道,第三个老人则认为那个窟窿肯定很大,哈蒂滑到跟前一定会注意到的。她还必须小心桥下、树下和芦苇丛上的冰,那里是很容易出危险的。
第一个男人又把话绕了回来,说哈蒂还不如去搭一辆火车从伊利到卡斯尔福德去呢。
哈蒂谢过他们三个,还是继续绑她的冰刀。汤姆觉得她真是很勇敢。他们一起在冰上站直身子,哈蒂祝三位老人今天过得平安愉快,他们也热情地祝她好运,其中一个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嚷道,她至少会享受到一轮满月。当他们滑出很远,老人们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时,哈蒂才告诉汤姆,她身上的钱不够买从伊利到卡斯尔福德的火车票。
他们向前滑行,回家的人们潮水般地迎面涌来。很快,最后一批也滑过去了,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汤姆知道现在正是跟哈蒂说话的好机会,可是哈蒂显然没有一点儿谈话的兴致。她全部的力气都用在滑冰上了。汤姆跟着哈蒂往前滑,不时地从旁边偷偷端详她,心里琢磨着彼得刚才说的话。他什么也没有对哈蒂说。
月亮升起来了,果然如那个老人说的,是一轮满月,周围有一圈晕环,看情形是要下雨了。月光照亮了他们前面的道路,照得道路更加凄凉,也照得他们更加孤单冷清。周围一片寂静,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和钢刀划在冰面上的刷刷声。哈蒂和汤姆都不喜欢这种寂静,但他们谁也没有将它打破。在月光下,在寂静和孤独中,他们一路朝前滑去。
在前面不远处的右侧河岸上,他们注意到一个直立着的黑影,大约有六英尺高。肯定是一根柱子或一截树桩,他们没有多加理会。可是突然,他们看见那影子动起来了。
哈蒂轻轻抽了一口冷气,但并没有停下滑行的脚步──她似乎想停也停不下来。她一拐过河流的这个弯道,就完全进入皎洁的月光下了,可是那个男人──没错,那是一个男人──在月光下显得黑黢黢的,而且高得出奇。他似乎一直在专注地注视什么东西,汤姆觉得他是在注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