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晨,汤姆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夜他错过了宝贵的机会,没有回到花园里去。接着他想到了地板下面那个藏东西的地方。
他几乎以为那个发现肯定是他梦里的事,可是他一打开衣柜的门,果然看到有块地板被撬开了,旁边就放着他的铅笔刀。他看见洞里有两个牛皮纸包,便把它们拿出来打开了:是一对冰刀,冰鞋还牢牢地绑在上面。
接着,他看见地板的洞里还留着一张纸条。他拿出来念上面的内容:“致发现此物的任何人。这对冰刀是海丽特墨尔本的财产,但她为了履行她曾经对一个男孩子做出的承诺,把它们留在了这个地方。”
纸条上签了名,日期是六月二十日。本来还写着年份,但被某个昆虫的尸体弄得模糊不清,汤姆只能分辨出前面两个数字:一个是一,一个是八。
那天,汤姆花了许多时间心满意足地欣赏哈蒂的冰刀──也就是他的冰刀。冰刀是汤姆不熟悉的一种古老款式,而且用于一种比较古老的滑冰方式。它们是沼泽地冰刀,刀片头部长长的、弯弯的,当滑冰者在沼泽地带一望无际的开阔冰面上长途滑行时,这种冰刀可以穿透较为粗糙的坚冰。
他想尽办法护理这对冰刀。他什么也没有对姨夫和姨妈说,只是四处寻找砂纸,最后在姨夫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他用它仔细擦去了冰刀上的锈迹。也许最好把冰刀重新打磨一下,但那是汤姆没有力量办到的。他从姨妈的食品柜里偷拿了一瓶橄榄油,涂抹在木头鞋跟和干裂的冰鞋皮带上。他把冰鞋穿在脚上试了试,简直太合适了──也许稍微大了一点点,但已经很理想了。他可以在里面穿两双袜子。
汤姆给冰鞋上油时,他一直在寻找的某种东西浮出了水面:答案──那样完美和理想──他关于时间问题的答案。
姨妈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汤姆毫无顾忌的在厨房的桌子上给冰鞋抹橄榄油。厨房的钟就在他对面──专注地盯着他瞧。突然,汤姆想起那天夜里──好多天以前的某个夜里──他也曾这样专注地盯着钟瞧,先是不敢相信,接着便觉得非常诧异。当时,这个钟告诉他,他下楼走到花园门口然后又上来,花去了几分钟时间,厨房的钟上却没有显示出一点点。他在花园里耗费了时间,但并没有耗费平常时间里的一分一秒。看来,老爷钟敲响十三点也许就是这个意思:过了十二点以后的钟点,在平常时间里是不存在的,它们不守平常时间法则的约束,它们不是只有平常的六十分钟,它们是无穷无尽的。
汤姆把油擦在皮带上,他的思路似乎也变得顺畅妥帖了: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在花园里无穷无尽的待下去。他可以同时拥有两件东西──花园和他的家──因为他可以永远待在花园里,而他的家始终在下个星期六下午等待着他。在这里,时间将在星期四停住脚步等待他。只有当他离开花园,回到套房之后,时间才会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