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刮过一阵哗哗叫的西北风,接着就下大雪啦。雪花像碎棉絮那样从天上飘下来,飘下来,盖住了山谷、山顶。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这正是打猎的好时光。这个猎人想上山又不敢上山。他想,要是真的碰上这样可怕的一只狼,那该怎么办呢?再想想,顶天山这么大,这么高,上山的路有好多条,不一定会碰上吧。他就带了干粮,背起猎枪,出门去打猎了。他挑选了一条最大的山路。他想,狼总是躲在小路上的,要是真的碰上了,在大路上逃起来也方便些。
他一步一步走上山,还没有到半山腰,就远远地听到一种叫声:一忽几像狐狸叫,一忽儿又像狼叫。他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腿也有点发抖了,脚步也跨得慢了。他猜想这就是狐狸变的狼,要不,怎么会一下子是狐狸叫,一下子是狼叫呢?可是四面瞧瞧不见个影子。他想起这狼有三只眼睛,难道真的看到他啦?再听听,又没有声音了。他壮起胆子还是上山,忽然又听到刚才那种叫声。他往四面瞧瞧,根本没有一只狼。他想起这狼有四只耳朵,难道真的听到他的脚步声啦?他想退回家去,瞧瞧四周围都是闪着银光的白雪,根本没有一只狼,就壮起胆子再上山。
山路越走越陡,越走越窄了。他走得身上热烘烘的,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抬头往前面一望,啊!一只狼!他知道真的碰上这只最可怕的狼了,连再看一眼都不敢,赶紧转过身来想逃。偏偏他的两条腿只会突突地发抖,拔不起来了,像给钉于牢牢地钉在地上一样。他赶快扑倒在山路上爬着逃,可是手也抖得厉害,不听他的使唤。这段山路又陡又滑,他的手攀了个空,就骨碌骨碌往山下滚,一直滚到半山腰,给一棵松树的枝丫钩住了。他翻身爬起来,抬头望望,已经滚了很长一段路,可是那只最可怕的狼还站在山路上,那样子真可怕,什么两颗大牙、三只眼睛、四只耳朵,还有五条腿,他相信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啦。他想把猎枪背好,逃得快些,可是一摸背上,猎枪丢啦,那一定是滚下山来的时候丢掉的。猎枪就是猎人的命,一个猎人没有猎枪怎么行呢?
可是他现在要的不是猎枪,是怎么能逃得快。他浑身发抖,没法跑,只好还是扑倒在地上往前爬,爬着爬着,好容易爬到自己家门口,就躺在床上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狐狸和老狼看到猎人逃跑的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们还捡到一技猎枪。这枝猎枪,过去他们一见就害怕的,现在可不怕了。他们碰碰枪口,摸摸枪托子,不知道这猎枪是怎么开的。正在摸来摸去地时候,老狼不知道 怎么碰了一下,只听到“乒”的一响,一颗子弹从枪筒里飞了出去。这子弹穿过树林子,在山谷里发出一阵清脆响亮的回声。就变得无影无踪了。老狼以为枪里还有子弹,再使劲的碰啊摇啊,枪里什么也没有了。狐狸和老狼心里都很懊恼,要是留着这颗子弹打黄鹿野兔多好,就是打一只山雀也是好的。他们捧着这枝空猎枪直发呆。狐狸的鬼计总是最多的,他对老狼说:“有了这枝空猎枪也挺好,我们可以吓唬黄鹿野兔,就是碰上老虎豹子,也甭害怕,该是他们怕我们啦。”他们就扛着这枝空猎枪,在山上跑来跑去地显威风。
这个年轻的猎人回到家里以后,吃也不想吃,睡也不想睡,整天坐不定,立不安,窗外一片树叶子唰地掉在地上,他听到了也要吓一跳。他疑心自己早就死了,因为那只狼实在太可怕啦,哪肯放过他。说不定他早给那只狼吃掉了,现在留下的可能是个灵魂。有人说,人死了,灵魂还会说话走路的。他也知道这是迷信,但总是弄不明白。他不放心,就去找远村的一个老猎人。
那老猎人是这个山区里最有经验的猎手。他看到这个年轻的猎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脸色苍白,眼睛直瞪瞪地没有一点精神,就问:“你怎么啦?看你吓得像个什么样子。”
年轻的猎人低声低气他说:“老怕伯,你见到那只最可怕的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