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百无聊赖。我从窗户往下探头,看到警察局派来跟踪我的那辆黑色轿车仍然停在楼下。
我产生了驾驶金羊和他们玩捉迷藏的念头。
我的金羊刚一点火,它们的车也启动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黑色轿车紧跟在我后边,我准备逗逗它。
前方路旁是一座小学。学校正在放学,排队的小学生陆续穿过马路。
忽然人群众中传出一阵惊叫。
我往前一看,两匹显然是受了惊的高头大马拖着一辆四轮马车疯狂地朝着边冲了过来。
在惊马前方二百米处有一队横穿马路的小学生!
保守估计,再有四十秒钟,这些小学生将丧生车轮下或是马蹄下。
我全身的血凝固了。
我没有勇气目睹这悲壮的全过程。
金羊突然加速,它不顾一切的朝疾驶而来的惊马撞上去。
我下意识地死死篡住方向盘。
山崩地裂般地震撼。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四周全是白色。
妻和女儿在我视野中。
“爸爸醒了!”女儿叫道。
妻的眼角流出了泪。是喜悦的泪。
“这是哪儿?”我想起来,可我发现我的全身缠满了纱布。
“别动。这是医院。”妻按我,“你和金羊救了那队一小学生的命。你看这些花都是学生和家长送来的。”
我的床旁全是鲜花。
“爸爸,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啦。”女儿边说边递给我一张报纸。
报纸上银行大标题映入我的眼帘:
昔日被告谋杀 今日勇拦惊马
我把报纸撕得粉碎。
是他们把你送到医院抢救的,他们把你从汽车里往外抬的时候,还哭了。“妻告诉我。
“金羊呢?金羊怎么样?”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金羊没事……只碰坏了保险杠……已经修好了……”妻说。
妻瞒不过我。
女儿背过身去。
大串的泪珠不听指挥的通过眼眶挤出我的身体,它们拥挤着争先恐后地告别故乡,我头一次感到眼睛小。
金羊死了。为了保护上百个孩子的生命,它和那辆马车同归于尽了。
妻和女儿终于控制不住了,他们放声大哭。
闻声赶来的医生和护士站在病房的门口呆呆的望着我们。
我们三个搂在一起哭。虽然我们的家庭是完整的,但是我们感到孤独。刻骨铭心的孤独。
后来警察局长亲自来向我道歉,我将那牧师一样,一笑了之。
市政府奖给我们一笔钱。我们用这笔钱给金羊建造了一块碑。碑上刻着两个大字:
活车
我们还为金羊戴了一个月的黑纱。我们不理睬邻居向我们投来的好奇地目光。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买过汽车。
我们全家无法忍受没有生命的汽车。
现在,我们家最珍贵的财产,就是那张全家同金羊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