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小时,鲁智胜大难临头似的赶到贾里家,他先说了一通难听话,怪贾里不够朋友,像个内奸,然后就一个劲地庆幸自己还没寄出那封伪造的表扬信。贾里不动声色,他喜欢看鲁智胜急得哇哇大叫。待到那老弟走后,他才从口袋里掏出鲁智胜的留条,扔了。他才不会干那种滑稽的事呢!
那位戏院的刘经理真是位罕见的好好先生,特讲义气,他居然还记着贾里他们的名字和学校!星期二下午,贾里和鲁智胜收到他寄来的两张演唱会票子,左戈拉的,特别值得夸耀的是那票子背后醒目地打着两个字:赠券。
鲁智胜眉开眼笑,"假若再寄封表扬信来,那就配套了!"
"算了吧。"贾里在话里打了点埋伏,"别再出歪点子!"
鲁智胜不是傻瓜,连忙追问:"你到底交没交过那条子?害得我两夜都梦见查老师追我,老爸说我瘦了一圈!"
贾里把手搭在好友肩上,说:"我是那种人吗?"
鲁智胜耿耿于怀。到了分手的十字路口,又神速地塞过来一张纸条,也不知他何时下手写的,真是这方面才华出众。贾里看也没看,因为那儿绝对是一句恶毒的骂人话--人心里有火气时,写不出优美的诗句。事后,鲁智胜得知他的才华白白浪费了一回,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了句贾里求之不得的话:
"我永远不会再给你留纸条了!"
贾里拿到赠券,头一个想到要在妹妹面前挽回影响,他一向把妹妹贾梅的崇拜看得极为重要。可他刚提戏院二字,贾梅就沉默下来,用一种近似于怜悯的目光看过来,仿佛看一个历经坎坷的好人。看来,这丫头已确信他在戏院充当了个可笑的角色,受罚干苦役也是赖不掉的。贾里经不住她这种直直的眼神,那里透出的自己人的情真意切的气息,令他忍不住心里发沉,不敢弄些假使它变色。况且,再吹上一通,他必定会露出更多的经不起推敲的马脚,即使把责任全推给鲁智胜也无济干事--当个上了当的软弱的哥哥也没什么可光荣的!
他只能把赠券的票根收留好,埋下一个伏笔,或许明年这一天,可以搞个"好人好事一周年纪念"。贾梅的记忆力不怎么样,那时,不妨跳过扫厕所的事,专提戏院经理寄赠券这一段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