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轻轻地摸过房间去瞧。明亮的眼睛属于一只小灰鼠,小灰鼠已经在靠枕里咬出个洞,做了个舒服的窝。六只小老鼠蜷在一起,睡在她旁边。如果这一百个房间没有一个活人的话,那这里有七只老鼠,毫不孤单。
“要是你们没这么害怕的话,我会把你们带回去的。”玛丽说。
她游荡得够久了,累得不想再游荡,就往回走。两三次她走错走廊迷了路,被迫上上下下乱窜一气,直到找对走廊,不过最后她来到了自己那一层,尽管离她自己的房间还有一段,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确切位置。
“我相信我又拐错弯了,”她想,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个短走道的尽头,墙上有挂毯,“我不知道往哪里走。一切都多么安静啊!”
就在她站在那里的一刻,刚刚想着多么安静,安静被打破了。是哭声,但是和她昨晚听到的不大一样;这个只是很短一声,焦躁的、孩子气的哀怨声,穿过墙时被捂得低沉模糊。
“比上次要近,”玛丽想,心跳加速,“这是哭声。”
她碰巧把手放到身旁的挂毯上,挂毯马上就弹开来,她大吃一惊。挂毯后有一道门,门往后一沉打开来,现出走廊的另一部分。莫得劳克太太正从那里走来,手上是她那一大串钥匙,脸上是一副很不顺气的表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说完,抓起玛丽的胳膊就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拐错了弯,”玛丽解释,“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然后听到有人在哭。”这一刻她很恨莫得劳克太太,不过她更恨的时候在下一刻。
“你根本没有听到那种声音,”管家说,“你这就回你自己的幼儿房,不然我就要搧你耳光。”
她抓着她的胳膊,半推半拉,在众多过道里上上下下,最后把她推进她的房间里。
“现在,”她说,“你待在让你待的地方,不然就把你锁起来。主人家最好说到做到,给你找个家庭教师。你是个要有人看严的孩子。我的事情够多的了。”
她出去时把门重重摔上。玛丽去石楠地毯那里坐下来,气得脸都白了。她没有哭,而是咬牙切齿。
“有人在哭——有人——有人!”她自言自语。
现在她已经听到两次了,早晚她会弄清楚。今天早上她已经弄清楚很多了。她觉得好像在一个漫长的旅途上,至少她总有东西来自娱自乐。她曾经玩过象牙大象,曾经看到灰老鼠和她的宝宝,它们的窝在天鹅绒靠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