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来,似乎刚好记起什么。
“他的背驼了,”她说,“这把他害了。他年轻时不开心,他的钱、大房子开始有了用处,是在他结婚之后。”
玛丽想显得不关心,但是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她。她从没想到驼背会结婚,她小小吃了一惊。莫得劳克太太看到了,她是个爱聊的人,兴致更高接着讲。这也许多多少少是个打发时间的法子吧。
“她是个亲切、漂亮的人儿。为了找到一棵她要的草,他可以走遍全世界。没有人相信她会嫁给他,但是她嫁了。有人说她是为了他的钱。但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口气决然。“她去世的时候——”
玛丽身不由己地跳了起来。
“哦!她死了吗!”
她惊呼起来,非常不情愿地惊呼。她马上想起一个法国童话。童话里有一个穷驼背和一个美丽的公主,她突然可怜起阿奇博尔德克兰文先生来。
“是的,她死了,”莫得劳克太太回答,“这让他比以前更古怪。他谁也不关心。也不见人。大多数时候他出门去,在米瑟斯韦特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到西边楼里,除了皮切尔不见任何人。皮切尔是个老人,但是他从小照顾他,知道他的脾气。”
听起来像书里的故事,这故事让玛丽觉得不愉快。一幢房子里房间上百,几乎全部关着,门上了锁——一幢旷野边上的房子——听着阴沉。一个驼背男人,把自己也关起来!她盯着窗外,嘴唇紧缩在一起。这个地方看起来仿佛大雨是完全正常的,无数灰线下泻四溅,顺着窗玻璃往下流。如果那个美丽的妻子还活着,或许她会像她母亲一样把一切弄得有生气,她会跑出跑进,参加宴会,像她母亲一样穿着“满是花边”的长袍。可是她不在那里了。
“你不用指望见他,因为十有八九你见不到他,”莫得劳克太太说,“你绝对不要指望有人来和你聊天。你必须自己玩,自己照顾自己。会告诉你哪些房间可以进,哪些不能进。有很多花园。但是你在房子里的时候,不准四处乱逛,东摸西碰。克兰文先生不会容忍这个。”
“我不想东摸西碰。”乖戾的小玛丽突兀地说,就像她对克兰文先生的可怜之情一样突然,她马上觉得他很讨厌,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活该。
然后,她把脸转向雨水川流的列车窗玻璃,凝视着灰蒙蒙的暴雨。暴雨好像无休无止直到永远。她定定地看了很久,那片灰色在她眼前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