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让男仆用篮子送一些到杜鹃花小道上,”他说,“你和迪肯可以拿到这儿来。”
是个得人心的点子,轻易实现,当白布在草地铺开,有茶、涂了黄油的烤面包、松脆烤饼,一顿饭被愉快地填到肚子里,几只为家务出差的鸟儿停下来调查发生了什么,被引入对面包屑忙碌的研究中。坚果和果核带着一块蛋糕迅速挪到树上,煤灰拿了整整半块抹黄油的烤饼,到角落里叼啄、检查、又翻过来,发出沙哑的评价,直到他决定快乐地一口吞下。
下午慢慢拖尽了它芳醇的钟点。太阳把草上的金色染得越来越深,蜜蜂回家,小鸟经过得没那么经常了。迪肯和玛丽坐在草地上,茶篮子重新装好,准备拿回房里,柯林躺靠在靠枕上,浓密的发卷从额头往后推,脸显出很自然的颜色。
“我不想让这个下午走,”他说,“不过我明天还要来,还有后天,外后天,外外后天。”
“你会得到很多新鲜空气,对吧?”玛丽说。
“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他回答,“现在我见过春天了,我要看夏天。我要看着这里的一切生长。我自己也要在这儿长。”
“你会的,”迪肯说,“要不了多久,我们会让你在这儿到处走,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挖地。”
柯林脸红得惊人。
“走!”他说,“挖!我会吗?”
迪肯扫了他一眼,非常微妙谨慎。他和玛丽都从未问过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你肯定能,”他坚决地说,“你——你有自己的脚,和其他人一样!”
玛丽反而害怕起来,直到她听到柯林的回答。
“它们其实没什么病,”他说,“但是它们太瘦太弱。摇晃得厉害,我都害怕用它们站起来。”
玛丽和迪肯都松了一口气。
“等你不再害怕用它们站起来,”迪肯恢复好兴致,“你很快就会不再害怕了。”
“我会吗?”柯林说,他静静地躺着,仿佛在想事情。
他们真的很安静了片刻。太阳落得更低。就在那个钟头,一切静下来,他们确实忙碌兴奋了一下午。柯林显得似乎在奢侈地休息着。甚至小动物们都停止到处移动,被吸引到一起,在他们附近休息。煤灰停到一根低枝上,缩起一只脚,在眼睛上昏昏地垂下灰色薄膜。玛丽暗暗想它好像下一分钟就会打起呼噜来。
在这静默之中,当柯林半抬起头,突然惊呼出一声示警的低语,相当吓人:
“那个人是谁?”
迪肯和玛丽手忙脚乱爬起来。
“人!”他们一齐迅速地喊。
柯林指着高墙。
“看!”他激动地低语,“快看!”
玛丽和迪肯四处推着轮椅看。季元本那张愤愤不平的脸在墙头、从梯子顶端对他们怒目而视!他竟然对玛丽挥舞拳头。
“要是我不是个单身汉,要是你是我的女娃,”他叫喊,“我就给你一顿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