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种话就是开玩笑也说不得。”本韦努托答道。
他出门的时候,无意之中往墙上的镜子里瞧了瞧,看见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本韦努托心想:“我坐下来会很快变老,这一点我全给忘了。”可是他马上耸耸肩膀,回头再看一眼那些睡着的孩子,然后上路去了。
又有一回,他夜里经过一个小村子,看见一个小窗里有亮光。一个小姑娘坐在纺车后面,一面纺线,一面伤心地叹气。
“您怎么啦?”本韦努托问她。
“我已经三夜没睡了。我今夜就得把活干完,要不,他们就一个子儿也不付,我一家就得挨饿了,而且我的纺车说不定也要给拿走。这会儿问我要什么我都肯给,但求能睡上哪怕半个钟头。”
“半个钟头不过是三十分钟,”本韦努托心想,“我也许可以替这小姑娘纺三十分钟的线吧。”于是他说:“好,您去睡一会儿,我来替您纺线。我真想在这纺车旁边坐一会儿。它是那么美,纺起线来又那么好。过半个钟头我叫醒您。”
小姑娘在长凳上躺下来,马上就像只小猫似地睡着了。本韦努托在纺车旁边坐下,可一直没叫醒那小姑娘,因为每次走到她身边,就觉得她在做美丽的梦。
直到天亮太阳出来,他才把小姑娘叫醒。
“我的天,我睡了一夜,可您一直在纺线!”
“不要紧,不要紧,我干得挺欢。”
“可您满头都沾上灰尘了!”
本韦努托想:“今天我不知又老了几岁啦?”可他并没有因此难过。他终于完成了小姑娘托他做的事,瞧她脸上现在多么高兴啊。
还有一回,本韦努托碰到了一个不幸的老头儿,他眼看就要死了。
“多么可惜啊,”老头儿叹着气说,“多么可惜啊,我不能再跟谁打一次牌,就得上那个世界去了。我所有的朋友都死得比我早。”
“嗯,要是不过那么档子事,”本韦努托说,“我可以跟您打一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