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的一些触手伸在甲板下面,一些在甲板上面,两个触手紧紧贴在罗杰光光的背上。这东西鹦鹉式的嘴巴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几乎像人眼一样的眼睛,仇恨地盯着罗杰的眼。
罗杰不由自主地准备发信号要求停止前进。但是如果停下来的话,章鱼就会从雪橇上脱出身来进攻。只要他不停地前进,就会使它十分为难、害怕,除了紧抓着不撒手外,什么也干不成。这家伙囊状的躯体就在甲板的下面,无法移动。罗杰决定不停止前进。
贴在他身上的两只触手使他格外烦恼。他感觉到两根触手贴得更紧了,吸盘咬进他的肉里,尽力想把他向前拉入大口里,它的嘴之大,容下罗杰的脑袋还绰绰有余。可怕的牙齿就在口的边缘上。
章鱼有点失望,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水压使它贴在滑动的雪橇上,无法爬向罗杰,而罗杰又被皮带束在甲板上,章鱼无法把他拉近。但是如果皮带断了或者松脱了,怎么办?
如果上到水面上呢?那么救生艇上的人就会看见他并停下马达来救他。但那要用几分钟的时间,而在此期间,只要能动,章鱼不用十秒钟就能回过头来,咬掉他的脑袋。
看来,他得呆在水下,就像这样不停地往前滑,自己来搞掉它。
雪橇滑过一群鹦嘴鱼。它们大吃一惊,有几条撞着了章鱼和罗杰的头及肩膀。他抓住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金绿色的鹦嘴鱼投进了他面前的血盆大口。也许只要他给他的客人提供午餐,他的客人就不会再对他感兴趣了。鹦嘴鱼马上消失在章鱼的肚子里了。
可这家伙吃了鱼甚至连嘴也不合一下。罗杰放弃了以供应午餐来争取敌人的打算。现在它的主要矛盾是愤怒而不是饥饿。他知道章鱼是容易感情冲动的。现在雪橇上的这个家伙怒气冲天,根本不会考虑它的肚子。
罗杰背上的两个吸盘的尖利的边缘正在割破他的皮肉。他觉得自己被拉得离那张等待着的嘴近了一英寸。他抽出刀子在一只触手和章鱼身体的连接处割了起来。触手像人腿一样粗,像橡胶一样坚韧,可里边没有骨头。最后这条红色的蛇终于被割断,吸盘松开,触手被急流的海水冲走了。
但是另一只接替了前一只的位置。章鱼没有被这个手术吓倒,它的身体闪着更加愤怒的鲜红色,眼睛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罗杰感到雪橇又在拉着转弯,忽然想到了他现在是在寻找沉船。可有这么个同伴在身边,你怎么能把精力集中在寻找沉船上啊!他吃力地又割掉一只触手,然后再一只。但两只新的又上来勒住了他。其中一只束住了他的胳膊,他再也用不成刀子啦。
他意识到他在喘粗气,这可不行,这样下去空气很快就要用完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得若无其事地、均匀地呼吸,就好像自由自在地坐在“快乐女士”甲板上一样,根本别想自己正在水下的雪橇上和一条大章鱼拼命。
一个黑影压过来。他抬头一望,天啊,他正在向一座50英尺高,上面布满了突出的、钩状岩石的山峰冲过去。他把雪橇向上升起,雪橇升得很慢,上面压得太重了。离山峰越来越近,附着在绝壁上的摆动海扇和巨大的海葵的阴影越来越大,每一条裂缝、洞和伸出来的岩石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假如他一头撞上去,章鱼自然就完了,可他也要同归于尽,雪橇得报废了,搜寻沉船的事也就前功尽弃了。为了保护他自己,他也就得保护这个不受欢迎的乘客。他把雪橇陡地向上一拉,刚刚擦过山顶,离得这么近,章鱼都是在峰顶的海草中拽过去的。
他又一次发现自己像蒸汽机一样喘着粗气,当然他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情绪,迫使自己均匀地呼吸。两个冤家对头默默地对视着,鬼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雪橇又转了一次头,然后再一次。血从章鱼的伤口向后漂着,但章鱼并没有因失去三个触手而丧失活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