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初二(1)班的课堂都是乱糟糟的,大家一个个蠢蠢欲动,小条子飞来飞去,用于传递信息,历史课由校长兼课,往常这位有权威的老师会拥有一个安静的课堂,但今天,即使用严厉的目光对付这帮学生,往往也是这头刚镇定下来,那头又滚滚而来。治校有方的校长凭着机智一把擦住一张满天飞的小条子,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耗子出节目:翻跟头。
校长觉得这是个暗语,他无法破译其中的机密,只能揉掉它揣进口袋里。但课堂里仍是群情激动,这帮人像是一股地下的岩浆,热气腾腾,无法抑制。他简直猜不出哪儿出了差错,一心只想着下课后好好研究研究。在他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这是罕见的。他只能停止讲课,默默地望着这拨人,这一招,往往是最厉害的杀手锏,这下,小条子不再像飞机那么飞来飞去,但传送转入地下。居然有人故意发出怪声,打个哈欠,作为掩护,校长刚一转身,另一头就又踊跃地传了几张纸条。
"好呵!一组掩护,二组进攻。今天怎么回事?"校长愤愤他说,铃一响,他就拂袖而去。
大家原以为他会去雷老师那儿兴师问罪,但雷老师那儿一直是多云转唷,不见任何动静,这才想起,校长才不会给自己脸上贴上"无能"二字呢!最后一节自修课时,雷老师夹课堂"督战",忽然瞥见讲桌上有一张画得五颇六色的请柬,她看了一眼,问:"同学们,今晚为什么想起开联欢会?"
"为了祝贺一件喜事!"耗子嘴快。
"喜事?请谈具体些。"雷老师不解地问。
"晚上再谈如何?"黄潼插了一句,"请一定光临!"
"是不是为郭顺妹同学庆祝?"雷老师问,"她经过补课,快成数学尖子了。谁说女孩子学数学不行?一样可以学好。笑什么?我说过那句话的,同学们,朽木不可雕这话没错,因为郭顺妹不是块朽木!"
耗子耍小聪明,四下悄悄地传播他的观点:"喂,雷老师在卖关子,她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件喜事!"
晚会终于按时开始,洁岚一直盼望出现奇迹,期待着潘同会突如其来地站在她面前,用纯正的英语打个招呼。但是,直到主持人黄潼宣布晚会开始,那奇迹仍是虚无缥缈的一个梦。
"今晚是"雷老师"之夜!"黄潼响亮地说。
研究了一下午初二(1)班动向的校长也赶到这儿来找答案。他听到此话,不禁问道:"怎么?今天是雷淑敏的生日吗?"
耗子说:"不,今天是祝贺雷老师评到高级职称。"
校长笑了笑,笑得尴尬,他还取出手绢擦额头:"这,这是个误会!"
"那么,我怎么听到您对雷老师说,"职称的事定下来了,是按你的意愿!""耗子哇哇大叫,喊冤枉似的,"难道是耳朵欺骗了我吗?"
雷老师站出来,看来,她是一门心思来参加晚会的,头发也精心梳理过了,没穿灰乎乎的外套,只穿件暗红色的羊毛衫,再加上修长高挑的身材,真像一位叫江姐的女英雄。她说:"你的耳朵很灵敏,准确率百分之一百,职称的事是按我的意愿。因为我觉得高级教师应该是个全面的称号,在我还没有赢得学生的信任时,它不过是个空架子,我不需要空架子。"
一片掌声,热烈得像密集的雷雨,又像万马在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