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出了帐篷走进早晨的阳光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的空气。草叶上的露珠儿,还有篝火上正煎着的鸡蛋和咸肉散发出清新而香甜的气味。哈尔和罗杰也出来了,他们一起欣赏着非洲这块大猎场上每天早上都不同的奇异景色。
在刚刚升起的朝阳的照耀下,野兽们都来到河边饮水。野兽、野兽、野兽,各种各样的野兽,成千上万的野兽都出来了。
“我做梦也想不出这种情景。”哈尔说。
“除非亲眼看到这一景象,不然谁也不会相信。”老亨特说,“我每次来到非洲,这景象都强烈地感染着我,就像第一次看到一样。你们经常可以读到些文章,里面说,野生动物正在消失,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真的。但你们也看到了,在这儿,还有那么多。”
罗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园都打开了。”他身子转了一圈,眼里看到的是一片汹涌的、此起彼伏的动物脑袋的海洋。每个脑袋现在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早餐。在它们到河边的路上,吃草的动物一边走一边吃两旁的灌木和草,吃肉的则追逐其他弱小的动物。河对岸也是同样的景象。亨特指着经过营地附近的动物,一一列数它们的名字:那一副高贵模样的是旋角大羚羊;那体态优美轻盈的是高角羚。这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它们碰到树丛一类的障碍时不是绕过去,而是一蹦两米高跳过去。牛羚(也叫角马)笨拙地扭动身躯,就像一个胖女人在跳摇摆舞;小个子的麂羚走路既不像高贵的旋角羚遇到树丛绕过去,也不像高角羚从树顶上跳过去,它碰到树丛是一头扎进去,从另一边就钻出来了。
不断涌来的还有:像马一样奔腾跳跃的斑马,长面孔的狷羚,蹦蹦跳跳的岩羚,小得几乎可以放进口袋的小羚、水羚、薮羚、赤羚、长角羚,以及可爱的瞪羚,在整个非洲都可以见到这种瞪羚,还有格式瞪羚、汤米羚。
一只长颈鹿从营地旁边经过,它那长长的脖子伸向天空,像起重机的吊臂。它吃了几口树顶上的嫩叶然后走向河边。它那高高的脑袋怎样才能够得着河水呢?就算它低下脑袋,那脑袋垂到最低处离河面也还有几十厘米。它的本能使它知道怎样解决这个难题:它把两条前腿分开前伸,这时它的身体从尾到头就像个屋顶那样斜向水面,头也就很方便地够着水了。它每喝一口水,长脖子上就鼓起一个板球大的包滚向喉咙。
“狮子!”罗杰惊呼了一声。两头褐色的有着长长的鬃毛的大雄狮低着头就像在伦敦特拉法广场散步似地走向河边。罗杰感到奇怪的是,离狮子只有几米的瞪羚和小羚竟然理都不理这两个百兽之王。
他问爸爸:“它们为什么不害怕?我原以为所有的动物都怕狮子。”
“看到它们那沉甸甸的肚子了吗?”老亨特说,“狮子晚上吃了东西,肚子饱了,心满意足。羚羊们知道,它们才不怕哩!”
一头狮子朝天吼了一声,那真是惊天动地。罗杰想,它一定会扑向身旁经过的某一头动物。像那样一声吼,当然动真格的了。但其他野兽只把那一声吼叫当作耳旁风,不予理会。老亨特看到了儿子的迷惑神情。
“狮子是吃饱以后才吼叫的,”老亨特说。“也许,这是它在说谢谢呢!这表示它心满意足了。如果晚上你听到狮子吼叫,别害怕。但必须提防那些不吼叫的狮子,狮子饿的时候总是不声不响地接近猎物。”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动物都彬彬有礼地绕开营地往前走。但这时突然出现两个庞然大物,身子黑乎乎的,像两个火车头照直冲进了营地。它们碾倒了一顶帐篷,两名狩猎队员惊恐地尖叫着冲了出来。两头巨大的犀[xī]牛一直往前走,踩灭了营火,踢翻了锅,鸡蛋、咸肉、咖啡满天飞,溅了它们一身,也溅了目瞪口呆的厨子一身。犀牛走出营地向河边走去,一队狒狒慌忙躲开逃到树林中。
非洲人很容易受惊吓,但一旦危险过去,他们会放声大笑。现在看到营地被这两个火车头踹得如此狼狈,他们禁不住捧腹大笑。他们又笑又唱地支起被撕破了的帐篷,厨子拾起他的锅碗瓢勺,捡回还在冒烟的柴重新生起火,一切从头开始,给大家做早餐。不过人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其他犀牛也会跟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