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断然说:“很简单,应当考验考验。”
胡文玉激动起来:“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事实,难道你要无情地破坏它吗?”
许凤沉静地说:“我承认我们过去的感情,但是,破坏它的是你,不是我,你对党,对我个人慷慨地发过多少誓言?有什么价值?你的行为证明你口是心非。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答复,你忠实于你的誓言吗?”
胡文玉心亏气短,竭力镇静,但他不敢和许凤那光明磊落、正气逼人的炯炯目光相遇。
许凤越说越激动:“是的,我曾经对你抱了很大希望,希望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真正的革命战士,希望你摆脱你的资产阶级家庭的影响,真正成为工农阶级的儿子,希望你树立起为革命牺牲一切的决心,成为献身于革命的英雄,你有一点进步我就高兴。但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灰心。你的剥削阶级立场是多么难改呀!”
胡文玉不敢正面答复,只是恳求说:“我求你不要说出决绝的话,你看我的实际行动好吧?我一定叫党和你满意。”
许凤长出一口气说:“但愿如此,让我们看事实吧!”
这是一幢三间没人住的闲屋子,用两根带着老皮的榆木顶着大梁,房顶露着被烟熏黑了的苇箔,墙角布满了蜘蛛网,网丝上挂满了灰尘,从房顶上垂下来。墙壁熏的黑糊糊的,有些泥片剥落了。当屋乱放着十几捆苇子,屋角上堆着一堆麦秸。小油灯放在靠墙的一堆土坯上,窗户没有糊纸,用破麻袋片挂起来挡着。屋里霉气味混和着烟草味,静悄悄地,九个人散坐在苇子捆上,有的吸着烟,有的干脆躺在苇捆上,闭着眼假睡。刘远提了驳壳枪站在屋门口,不时向屋里的人们扫一眼。屋里的人们等烦了,嘟囔起来:
“许政委还不来呀?”
“嘿!转移了三个村啦,会还没有开,真是!”
“在咱们蔡村开会不是一样吗,为什么单到高村来呢?”
蔡村的治安员蔡云山哼了一声,立起来凑到油灯火上去吸烟。他那生着一圈大胡子的扁脸,一脸横肉,两道粗眉连成一条线,睁着一只独眼,向刘远望望,就往外走。
“别走哇!政委就来啦。”
“我到外边去一下就回来嘛!”
“不行,就开会啦!”
“开会,她不是还没来么!”蔡云山发火了。
刘远坚决地说:“不行!”那精明锐利的目光扫了蔡云山一下。
“指导员,这是怎么回事?”蔡云山被刘远那锐利的眼光弄得手足失措了,望着斜倚着麦秸捆出神的赵青。
“我不管,这是许政委的命令。”赵青说着干脆闭上了眼睛。
正说着,许凤、秀芬、小曼从东面墙头梯子上走下来,进了屋子。许凤闪披着夹袄,一身淡蓝色衣裳,脸色平静。秀芬敞着宽大的对襟褂,里边穿件紧身花条布褂,束着皮带,提着二把驳壳枪,健壮的身体,一举一动浑身是劲。小曼提着手枪,咕嘟着小嘴,向人们瞅了一眼。秀芬在左、小曼在右,紧紧跟在许凤身后坐下,手不离枪,眼睛盯着每个人的动静。
“请同志们来,主要是想调查一下暗杀蔡九芳同志的案子。希望大家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请大家谈谈吧。”许凤说了严肃地望着人们。
屋里空气沉闷,紧张,谁也不说话。赵青安静地吸着烟,望着空中,吐着烟缕。蔡村的几个村干部都呆呆的像木雕泥塑的罗汉,坐着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