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就把队员召集起来,进行动员:
“同志们!如果让王金庆这个刽子手在我们面前平安无事地过去,我们还有脸见桃庄的父老吗?同志们,你们说打不打?”
“打,坚决打!”队员们激动地小声叫起来。
李铁命令:“准备行动!不打死王金庆不回去!”
李铁立刻作了战斗部署,又派武小龙带人出去侦察。看看天快近午,阳光灼热,更加无半点风丝,蒸得人两鬓汗流。庄稼地里,一片烦人的蝈蝈叫声。李铁坐在地里一棵小柳树下,焦躁地望着。萧金在旁边,踮起脚尖,瞭望着说:“这时候还不来,恐怕没有希望了。”
李铁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只见武小龙、陈东风持着枪押着一个戴洋草帽、穿灰绸衫的白胖男人走来。那男人走到跟前,脱下帽子,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连声说:
“队长,队长,我不是混官事的。我是正经买卖人,桃庄是我老家。我,我是回家看望老娘。请队下收下,收下这点钱,放我走吧!真的!我是……”白胖男人说着不敢直起身子来,只往上翻着眼珠朝李铁脸上看。突然,他一下直起腰来叫道:
“你是铁柱子表弟吧?”
李铁也忙过去扶住他说:“你是金声哥,为什么这时候回来呀?”说着一摆手叫武小龙、陈东风他们走了。
白胖男人急速地把钞票掖起来,伸出肥白滚圆的手指,轻轻地弹着衣袖上李铁扶过的地方,胖的似乎有点肿的嘴唇噗噗地吹着上边的土。好容易弄完了,这才亮相一般伸伸膀臂,拿出烟盒来,自己先叼上一支香烟吸着,随手把烟盒递给李铁,好像立刻尊严起来的长辈似地嘿嘿地笑着:
“来,表弟,尝尝咱这烟!嗯,吸一支!”
李铁的眼光像锥子似的刺了他一下,一摆手拒绝了。白胖男人洋洋自得地吸着烟,看着李铁穿一身破衣裳,挽着裤管的腿上沾着泥土,头上毛发蓬蓬,脸上挂着一道道泥汗,摇了摇头说:“唉,表弟,我说的对不对可别在意。人家跟你在一起学徒的师兄弟,可都抖起来了。人家金祥当了经理,娶了两房姨太太。可你呢,看你闹的,嘿!”说着凑近李铁耳边小声说:“你要有心回天津,我带你去,省得干这玩意儿,叫人家追的没处落脚。”
李铁冷笑一声问道:“表哥干什么事哪?”
金声笑得当当地说:“小意思,当副经理,在顺发号,知道吧?你要在外边混到现在,也错不了。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那时候你多聪明啊!”
李铁也回忆起了小时候一起玩的金声哥。冬天一起在河里滑冰,夏天一起在河里游泳,他是那么单纯可爱,喜欢一起打抱不平。那年麦收时节,财主袁家三少爷打着洋伞,挎着手枪,穿着雪白的绸衫,辱骂鞭打着拾麦穗的姑娘们,自己向金声哥递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一下把三少爷抱住滚到滹沱河里去了。可是眼前的金声,变成了这么个家伙。刚要说话,武小龙、陈东风他们几个人呼哧呼哧地跑回来,面带惊喜地说:“队长,这一回郭店的特务队真来啦!”
李铁立刻精神抖擞地立起来问道:“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