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敌人可能要抓起我来。”
四嫂一惊说:“没法躲开吗?”
洛殿说:“不能出去,一出去,躲是躲过了,以后的工作却断路了。这样吧,我关起来后,你去找水仙花,请她托人说情。”接着在四嫂耳边小声说了一阵。
四嫂点点头说:“行,行,我一定办到。”
洛殿见四嫂这样,感激地说:“你真是我的好老伴啊!”
四嫂深情地笑着拿了酒盅儿,陪洛殿一块喝酒,几杯酒下肚,脸颊上浮出了玫瑰色。洛殿忍不住亲了她的脸蛋一下。两人一递一杯正喝的上劲,就听见院里有人走进来喊:“洛殿在这儿吗?”洛殿心想:到了时候啦。就应道:“我在这儿!”
“宫本叫你去!”说着话进来了两个便衣特务,先上前每人捡一块鸡肉塞到嘴里,要过酒盅喝下两杯酒说:“殿哥,不用说你也明白,小心点吧!”
洛殿哈哈笑了两声,连忙再喝下一盅,塞了一大块鸡肉在嘴里嚼着,看了四嫂一眼就向外走了。
洛殿跟两个特务向宫本的办公室走去,心里暗想:一定是宫本和渡边配合起来一软一硬地审问我,怎样来对付他俩呢?他故意慢腾腾地走着,捉摸着对策。
提起宫本和渡边,据点里的日寇、伪军、伪组织人员没有一个不怕的。渡边对他的“天皇”忠心耿耿,又精力充沛,凶猛的像一只野兽,每天早起晚睡,鞭打民夫和日伪军。他向哪里一走,哪里就紧张起来。他不但喜欢打人,而且喜欢杀人。差不多隔些日子总要找各种理由,杀几个人。他时常自己亲手砍人,高兴的时候他一气能砍几个人,面不改色。杀人成了他的嗜好。杀人的时候他尽情戏弄受害者,用刀尖戳人的心窝、咽喉,猛抡起刀来假作砍杀,大声吼叫着,直到使人恐怖到极点,这才劈死。在他看来,砍杀中国人正是他的天职。他经常以这种精神鼓励他的士兵。渡边自以为是高度文明的人,因为他除嗜好杀人之外,也喜欢培植花木,吟诗作画,并且很喜爱中国的古玩玉器,多少会下一点中国的象棋。虽然是一手屎棋,兴趣倒很浓,时常指名叫人去陪他下棋。陪他下棋真是个倒霉的差事,你不用心故意输给他,他会突然翻脸揍你嘴巴;你要赢了他,那就更可能挨揍。而且下棋中间,不断停下来质问你许多事,弄得你神经紧张,出一身冷汗。可是洛殿认为渡边总还好对付一些,因为他贪才,喜欢礼物,不管好歹,什么都要,又喜欢酒肉,一喝醉酒什么都忘了,只顾从怀里掏出妻子的像片,看着流起泪来。
宫本可跟渡边不同,他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务头子。洛殿特别害怕见他。宫本总是什么弱点都不暴露,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安详地立着,活像一个可敬的文雅的国文教员。他会突然用冷酷的毒蛇般的眼盯牢你,叫你打寒战,常逼得人变貌失色,露出破绽来。宫本整天半夜地埋头研究各村联络员送来的情报,阅读从各村挖来的我方的文件、书籍、报纸和记录本。他裤袋里经常掖着两支手枪,时常白天化装成老百姓去赶集,夜间化装成工作人员去活动。对人,特别是对老太太和孩子,和气地笑着,问长问短,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简直听不出他是日本人。他还精心研究着几十种酷刑,说不定看中了谁,就在深夜里捆你去试验一番。他就那样一面残忍地折磨着你,一面若无其事地吸烟看文件,听留声机。人们送他个外号,叫“眼镜蛇”。只要听到有人说声“眼镜”,大家就闭上嘴走开。有时人们来不及口头警告,只要一指眼睛,就知道是宫本来了,赶紧想法逃避一场灾难。
洛殿这些天预感到不祥,他觉得“眼镜”特别注意起自己来,几次请吃饭、谈心。今天宪兵队出了事又叫他来,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正想着,一抬头见宫本已经迎面站着向洛殿喂了一声,阴险的眼睛在眼镜后边冷冷地闪着光。洛殿只好跟他走进屋去,一看果然渡边坐在椅子上,旁边还坐着张木康,不由心里一跳。两人对面坐下,宫本冷笑了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