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指了她一指头说,“死样子,看你能的!”说着却去给秀芬打扫身上的土,又说:“快叫你凤姐和小曼出来吧,敌人走了。”
许凤刚钻出洞口,听大娘说敌人走了,就和小曼都到院里来。太阳已落下西房去,空气也显得凉爽了,三个人张着嘴伸着胳膊,使劲呼吸着空气。小曼和秀芬互相看着,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许凤打扫着身上的土向大娘问道:“大娘,敌人这次来又干什么啦?”
“还是找游击队呗,听村干部们说敌人黑夜还分几股到了王村、孔村、小宋村呢。前半夜就去了,直折腾到晌午。听说还带了梯子去,一进村就上房,看有挖洞的没有。以后可得小心点啦。”
说着话李大伯也回来了,一面咒骂着敌人,一面向许凤诉说敌人的暴行:这一次来又打了十多个人,灌凉水,灌辣椒水,最后还带走了维持会的几个人。正说着话,只听夹道里哗啦一声,一看是武小龙从小门里钻进来了。他肩膀上背着个布口袋,笑容满面地向台阶跟前走来,把口袋放到台阶上,笑嘻嘻地说:“敌人在村里不走,叫我在洼里直趴到天黑。”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破棉袍子来。
许凤着急地问:“县委找到了没有啊?”
“别着急。”武小龙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封折叠成三角的信递给许凤,直起身子来插着腰道:“不光县委,连胡政委也找到了。”
许凤一听抑制不住露出了笑容,连忙追问:“他们在哪儿,见到他们了吗?”
武小龙说:“见到周政委了。他遇上好几次危险。县委委员还有两三个人没有下落。他是才从县城附近闯过来。我回来路过高村到赵指导员的丈人家看了一下,一问他媳妇刘寒露,才知道原来胡政委就住在赵庄指导员家里养病呢。”
许凤惊疑地啊了一声说:“为什么上次派人去问时说不在呢?”
武小龙笑笑说:“这没有什么,前些日子我到高村去跟人们打听你的下落,也是一问三不知哩。那时候你不是明明在高村吗!”
许凤听了点点头,忙拆开信来看,只见上面确实是周政委那清秀苍劲的钢笔字,信上说叫许凤和胡文玉到段村去谈工作。
许凤看完了信,兴奋极了。这些天来,县委一直联系不上,区的主要干部也不齐全。自己一个姑娘家,要抓全区的工作,还要带领区小队进行战斗,得不到上级领导,多叫人着急!现在好了,周明同志联系上了,有了县委的领导,胡文玉也找到了,对敌斗争就可以全面的开展起来了。她想着忙叫武小龙快吃完饭,跟她一块到赵庄找胡文玉。许凤着急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好歹吃下几口,便独自跑到屋里收拾文件,擦了手枪,上好子弹,完了,又整整衣裳,这才带好手枪走出来。武小龙早吃完了饭在台阶上坐着吸烟等着她,见许凤收拾了出来,忙立起来头里走,大娘又到外边看了回来说没有事,两人就急匆匆地走了。一路上,武小龙怕遇上敌人,只说慢点走,许凤嘴里答应着,可觉得浑身特别轻松,脚步怎么也慢不下来。她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到胡文玉跟前,同胡文玉一起飞去见周明。她在想:“也许他是受了伤。莫非是别的病吗?他准是动不了啦。他只要赶快病好了就行。那时我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工作、斗争了。”她忽然想起了胡文玉反对挖地道时那个慷慨激昂的劲儿,现在受了事实的教训,态度一定大变了。一行想着走到了一个村庄。
“凤姐,快!”武小龙一拉许凤,两人掩在村边上一个麦秸垛后边。